接下來,奴僕們送上一道道熱騰騰的珍饌好菜,但沒一樣入得了朱漢威的眼,他心裡想的都是趙莎華煮的私房菜。
驀地呂勇快步走進來,欺近他耳畔說了些話,朱漢威臉色一變,「本王失陪一下。」他起身步出。
由於秦王在外多是一張淡漠俊顏,鮮少露出如此神情,同坐主桌的劉韋軒也連忙向他客人拱手告罪,跟上前去。
從來看戲的人就不會少,一桌人也跟著出去,因為他們都注意到秦王不是往門口走,而是跟著隨侍往後院去,原本無聊在另一處側廳與其他貴客隨行的小廝丫鬟聊天的盧公公也眼尖的立即跟過去。
男客這邊的騷動女客那邊也看到了,不少人也好奇的跟著離席,去看熱鬧。
此時的廚房前已經有種很奇怪的氛圍,秋老虎的陽光很烈,照在姜映薇跟婆母柳氏身上,兩人的影子落在地上。
廚房裡的人還在忙碌,但好奇的眼神不時往外看。
「還不說嗎?混進來想做什麼!今天來的都是什麼人?若是哪個貴客身體有問題,伯府怎麼負責?你是來害我們的吧?不甘願被和離嗎?」柳氏看著休棄的兒媳婦,心情很不好,這麼重要的日子,她這克父母的倒楣星出現就很堵心。
趙莎華沉著臉,「我說過了,我的弟弟被捲入殺嬰案,我不信他是兇手,我四處找證據找不到,想到廚房人多,日日要採買,也許能聽到什麼有用消息——」
姜映薇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刑部跟各處衙門都找不到線索,你在廚房就能聽到,你當我是三歲小兒啊!」她給丫鬟虹玉使個眼色。
虹玉趁趙莎華沒注意時,從她身後狠狠推她一把,砰一聲,趙莎華狠狠跪跌在地上,她痛得臉色發白,待要起身,身後的虹玉卻用力壓著她的肩,不讓她起身,維持著跪姿。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趙莎華抬頭怒視站在她前方的柳氏跟姜映薇。
姜映薇向前一步,冷笑一聲,「你在我府的廚房做事,就算我府裡的下人,欲圖謀不軌,我不能懲處?打一百個板子,再不說真話,就打兩百,婆母,您說好不好?」
「當然好,這壞心的女人,不是心裡還惦記著我兒,就是回來報復你的奪夫之恨,不能留!不會下蛋的母雞,可不能讓她傷到我這最疼的乖媳婦啊。」柳氏也上前一步,親密的挽著為她生下兩個男孫的好媳婦兒。
趙莎華覺得噁心,柳氏到底哪來的自信她生的兒子值得她惱記!
「這是怎麼了?」
一個極耳熟的聲音突然傳來,趙莎華抬頭就看著朱漢威帶著一大群人走過來,包括她的前夫。
姜映薇及柳氏急急退到一旁向他行禮,兩人驚慌的眼神也對上劉韋軒不悅的眼睛。
有圍過來的賓客眼尖的認出趙莎華,驚訝過後交頭接耳起來——
「這是上演宅斗嘛,前後任正妻對上了,現任佔了上風啊!」
隨行而來的盧公公一聽,白眉毛立即皺了。
朱漢威半瞇著黑眸,冷冷瞪著還壓著趙莎華不讓起身的丫鬟,目光再往下,對上趙莎華,這女人就這麼任人欺侮?她不知道她是他的人,只要抬出他的名號,這些該死的女人敢這樣待她?
這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趙莎華簡直無言,她只能說自己運氣太差了,她如此低調的在
廚房幫忙,卻被來廚房交代事情的虹玉看見,她是姜映薇的陪嫁大丫鬟,一看虹玉露出一副見獵心喜的表情,她就知道不妙了,也因此有了眼前這一出爛戲。
柳氏跟姜映薇互看一眼,為媳的姜映薇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欠身一福,出言表示這裡處
理的是小事,請秦王還是回席上用餐。
但朱漢威卻只看著劉韋軒,對她的不屑與無視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讓姜映薇一張臉漲紅,只能恨恨瞪了丈夫一眼。
劉韋軒只好簡短介紹趙莎華是他前妻,至於休離原因,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但不知她今天混進府裡有什麼意圖?
朱漢威直接無視他後半的話,只是直勾勾的瞪著那還膽敢壓著趙莎華的丫鬟,那丫鬟是害怕,但主子沒鬆口她也沒敢放人。
朱漢威黑眸中懾人戾氣乍現,她嚇得鬆手踉蹌後退。
趙莎華忍著膝蓋的痛楚站起身來,但她眉宇間一擰,讓朱漢威陣中的怒火更盛,他看向劉韋軒,「夫妻不是該同甘共苦?是你求娶她的,就該有責任去承擔無子的後果,若沒這等責任,娶什麼妻?」
「不只是這樣,她與母親不和,對母親不孝,母親不喜,時而被她氣病,為了母親身體,所以……」他有些臉紅的將責任推到「孝道」上。
朱漢威冷笑,「也是,母親只有一個,妻子不喜就可以換人。」
這話說得極為誅心也極為無情,偏偏是秦王說的,沒人敢駿斥。
朱漢威又接著說:「不過,明明是自己無能沒擔當、不負責任,算計倒是不少。」他半點也沒掩飾眼裡的鄙夷。
秋末天氣已是微冷,劉韋軒卻額頭冒汗,「也是趙莎華想和離,不願侍奉婆母。」
呵!行,惡人還先告狀!趙莎華鄙夷的看著他,覺得自己的眼睛真如秦王說的不太好,當年父親的門生中不只他,可她卻選上他。
朱漢威只是笑,「可是我怎麼聽說有人暗渡陳倉,珠胎暗結,被逮著了沒有羞慚之心,還逼著正室為妾或和離,不然就將一屍兩命的罪算到正室頭上?」
此話一出,劉韋軒、柳氏跟姜映薇臉色刷地一白,這事兒他們與敬國公一家對外都瞞得緊,對知情的奴才更是下了死令,孩子足月出生,對外也是以早產帶過,怎麼秦王卻知道?
這事周圍賓客聽了更是議論紛紛,這與過去聽到的版本不同啊!
劉韋軒後背都是冷汗,他吞嚥一口口水,「秦王可能是聽信哪個對我不喜的小人胡言,實在是趙莎華不敬婆母又無所出,對我這丈夫亦出言不遜,我百般忍容,但家母因她病痛不斷,我身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