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莎華的小臉先是一白,接著又迅速漲紅,眼看就要噗噗冒白煙了,她尷尬的擠出字來,「我只是……」
「我都懂了。」他很認真的說,也決定要向他通風報信的暗衛大大獎勵,雖然是稟報她跟敬王遇上了,他急得飛快出宮,沒想到等著他的卻是李雪這一齣戲。
你懂才有鬼咧!趙莎華都想哭了,「真的不是你聽到的那樣……」她以為可以從這一團亂中掙脫,怎麼情形越來越複雜?
瞧她赤紅的臉龐,他笑了,他真的很高興,這一段感情,她一直是抗拒而遲疑的,就算
他數度表達他的感情,這個沒良心的姑娘也是始終拒絕,從未向他吐露真心,今天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她喜歡他!
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麼魅惑,她的心臟「咚」地重重漏跳一拍後失速狂跳。
她搖搖頭,可能是一連兩戰精神耗弱,才有這種失控表現,她揉揉發疼的額際,「我該回去了。」
「我送你。」朱漢威臉上的笑意就沒有稍減過一分。
她拒絕了,他是沒看到李雪眼眶含淚,一臉委屈的看著他?
其實她認真想過了,李雪並不差,家世身份各方面都配得上他,即便她心機深沉,屢次針對自己,但她還是他最好的對象,不過她不會笨得去當媒人,朱漢威不是可以任人指使的主兒,她也沒這種以德報怨的興致。
至於這些圍觀的民眾,她必須承認,都怪她一時失誤,頭暈眼花,失去理智,否則怎麼會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演了這出大戲?她羞慚欲死的匆匆離去。
李雪看著朱漢威,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王爺——」
他只是緩步越過她,以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說:「禍水東引是嗎?那你可知道害人害己?」
她臉色刷地一白,淚水停在眼眶,他、他怎麼會知道她算計了趙莎華?害人害己?他想做什麼?
月牙齋的書房裡,暖意濃濃,香爐裡透著股宜人香氣,趙莎華坐在書桌前,瞪著那只上好硯台,沾墨的狼毫始終沒有落在紙上。
梅心跟桃雨低眉順眼的互看一眼,她們剛剛將外頭傳得正火熱的流言告知後,就不敢多話,但不時仍暗暗抬頭瞄著一身白色絲裙的主子。
趙莎華終究寫不下去,將筆放在筆擱上,視線落在雕花大圓窗外假山流水的精緻景色,打算讓自己平復怒火,但顯然很難。
入冬後天氣總算冷起來了,然而她告白朱漢威的話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熱火朝天,不少人議論紛紛,百姓們都討論著後續的可能發展,人多口雜,加油添醋,將她與秦王、元鳳郡主的三角戀編成好幾版的愛情故事,讓她頭都要痛起來了。
「究竟誰傳的?我不就是胡言亂語嗎?」她這句話純粹是懊惱下的自言自語。
屋外,一個精神分外抖擻的男人走進來,正巧聽到這句話,他身後的盧公公也聽到了,卻是心兒一顫,下意識的瞥了小殿下一眼。
這事就是小殿下派人去傳的,還強調務必在一夜就要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趙莎華正火大,看著盧公公的表情,再看著朱漢威那略帶玩味的笑容,恍然大悟,「是你讓人將昨天我當街說的話在外傳開的?」
他挑眉,「你敢做不敢當?」
「敢啊,只是勸王爺不用放在心上,等下一個傳言來,這個傳言就會消失,真的不必放在心上。」她一再強調,如果可以,時光重來,她一定一定不會再失去理智的說那些話了。
那雙清麗眼中的懊懷其實還挺明顯的,朱漢威俊美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好。」
好什麼好?外面的流言絲毫沒有消停的態勢,反而還越傳越烈,甚至添加更多新劇情,說什麼秦王也將小廚娘放在心上,王妃之位就是要留給她的,也是她治好了他的厭食症,她將會是秦王最後一個女人。
趙莎華除了孩提時父母皆在,當了一段時日的野孩子外,其他成長的歲月中,一直溫溫婉婉,言行舉止足以為大家閨秀的範本,但此時她真的有想潑婦罵街的衝動。
她是禍從口出,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就是跟元鳳郡主嗆聲舌戰,結果逞一時之快,後果一發不可收拾,她是悔得腸子都青了,聽說還有人為秦王請命,要成就這對天成佳偶。
是啊,秦王宛如謫仙的人物,身邊無一紅粉知己,難得動了凡心,怎麼不成全?
謠言紛飛,最生氣的一定是太皇太妃,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沒再來找自己碴,但秦王府就這麼大,兩人有時碰面,她依禮一福,太皇太妃漠視不說,那雙恨之入骨的眼眸也夠她心驚膽顫的。
趙莎華實在沒臉待下去了,一來,在太皇太妃心中一定以為她也在其中出了力,刻意任謠言延續,二來,她真的很愛惜自己的生命,弟妹尚年幼,她不能出事。
於是過了幾日,趙莎華打算讓梅心跟桃雨留在秦王府,自己悄悄離開,但兩人跪下要追隨她,她只好點頭應了,讓她們收拾好包袱,想了想,將一個信封拿出來放在桌上,那是那份供餐合約,當時要來京城時,鬼使神差的,她就將這份合約帶過來了,這意思,他應該明白吧?也就不用寫什麼書信了。
「趙姑娘,等等,王爺還沒回來啊。」
葉誠、盧公公都急了,求她先緩緩,至少也要等秦王回來。
但她頭又沒被驢給踢了,等他回來她還走得了嗎?而且捫心自問,她還真的挺怕面對他的怒火。
趙莎華硬是要離開,葉誠無法,只能去安排馬車,私下則交代車伕走慢一點,他已經派人去宮裡通知王爺。
而趙莎華一行三人好不容易出了秦王府大門,馬車卻遲遲沒準備好,梅心跟桃雨被她喚去催馬車過來。
葉誠與盧公公仍在勸她,卻見秦王府馬車駛到門口了,而梅心跟桃雨則要從車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