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男傭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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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我哪有?」她連忙為自己叫屈,然後把適才客廳裡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轉述給他聽。

  他聽完,好笑的翻個白眼,搖頭歎氣。還說沒有!

  「好吧!知道就知道,你緊張什麼?」

  「呃……」維箴張口想回答,卻驀地結舌不能言。對啊!緊張什麼?她已經成年,而且萌萌也和紀漢揚不清不楚過了,有什麼好緊張的?!「沒有辦法,」她訥訥的搔搔臉頰,「萌萌只要端出質詢的口氣問話,我都習慣先心虛一下。」

  他實在敗給她!

  「想不想吃柚子?」昨天他們倆出去採辦中秋節的應節用品,順便挑了幾顆文旦回家。他踅向流理台,抽出鋒利的水果刀,眼尾瞥到餐桌上的禮盒包裝。「提醒我今天晚上帶幾蛋黃酥給強強吃。」

  「等一下,萌萌有事找你。」她挽著他往客廳走,臨時又想起一件事。「還有,畫畫的事情我忘了提,待會兒我幫你跟她說說。不過,我沒有把握萌萌會不會交給你哦!因為那些畫作終究是我繼父的遺物,對我們而言具有紀念價值,萌萌願不願意割讓還是一回事。」

  「知道了。」范孤鴻的心裡已經有了計較。要畫不成,用買的總不會有錯。那個小慈禧精乖伶俐得很只要別要求她做賠本生意,大體上都能夠談判愉快。

  其實也莫怪雙絲和維箴視她如畏虎,嚴格說來這兩個女人都欠缺現實生活的行為能力,假若沒有萌萌在一旁穩著,難說現在是否蹲在哪處地下道賣口香糖或玉蘭花。

  進了客廳,萌萌正在接聽電話,看她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紀漢揚又在另一端耳提面命。

  「好了啦,知道了。」小慈禧迅速發出懿旨。「剛才交代你的事別忘了幫我留意。就這樣了,我身邊還有事,改天再聊吧!Bye—bye。」

  范孤鴻心下惻然。他們三個男人,就屬紀漢揚最苦命,不過人家或許甘之如飴吧。

  「維箴說,你有事找我?」他坐進萌萌對面,伸懂開長長的腿。維箴謹慎萬分的落坐在他身旁,不曉得大當家的想如何發落。

  「聽說你跑到我家服勞役,只為了一幅不值線的假畫?」

  出乎她意料,萌萌竟然已截獲情報。她就知道,全世界沒有任何消息瞞得過萌萌。

  「葉夫人告訴你的?」范孤鴻沒她那麼敬畏,用掃把也猜得出慈禧太后的消息來源。

  而雙絲之所以會獲悉,當然是他這口子傳出去的風聲。

  「很高興我不是這間房裡唯一具有推理細胞的異類。」萌萌嘲諷的瞥了眼繼姊。「一年到頭被人當成全知膜拜,我已經覺得有點厭倦了。」

  「噢……」她小聲的低哼。

  「沒錯。」既然涉及正題,而萌萌又該死的精打細算到離譜,他必須小心翼翼的應對才行。

  「萌萌,你先聽我說。」悲觀的天性促使維箴發揚未雨綢繆的情操。「雖然繼父遺留下來的畫作具有高度的紀念價值,可是老子有言:『五色令人盲目。』手上的美書字畫薈羅得我了,總不免玩物喪志,盲目了人生目標,就像繼父……呃,不是,嗯……我們換個角度來申論。書畫之屬就是提供觀者視覺的美善與心志的薰陶,如果只是將它們囚鎖在保險箱裡,而不能讓它們的美盡數呈現在世人眼前,不免辜負了作者的嘔心瀝血,所謂『物不能盡其所用,則……』」

  「高、維、箴。」

  「啊……我講完了。」她明智地中止一切嘮叨。

  「很好。」萌萌頷首嘉許。幸好有替死鬼願意接收她繼姊,倘若讓高維箴留在家裡當一輩子老處女,她可能會想盡辦法在明天把自己嫁出去。「范,地下室之下還有一間地窖,相信你應該已經發現了,請你下去,把角落的一隻垃圾袋提上來好嗎?」

  他當下肯定自己第一次的推論是正確的,第二間窖室確實曾經收放過藝術品。

  他依言起身,修長的腿不疾不徐的移往廚房,片刻後,手裡提著一大只累贅的塑膠袋回返現場。

  萌萌示意他放在地上,立刻引來男傭先生的抗議。

  「袋子外面都是灰塵,落進長毛地毯上,吸塵器很難吸出來的。」他蹙起眉頭。

  「我沒付你薪水啊?」萌萌酷酷的一句話兌得他無話可說。「開不開隨便你,反正有所求的人又不是我。」

  算他倒楣。

  范孤鴻喃喃嘮叨著解開袋口的結。

  「咳咳——」一陣撲鼻的尿騷味幾乎嗆走他的呼吸。

  「抱歉。」萌萌閃在遙遠的另一端說風涼話。「蘇格拉底看中了幾幅畫,特地在畫軸上標明它的所有權。」

  他嫌惡的交代維箴。「回頭提醒我將它『綁』起來。」

  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後,他低頭拿出擠塞成一團的臨摹字畫。

  「等一下。」清冷有力的命令制止了他的動作。「你就這麼自動自發?」萌萌閒閒的撣撣手指早。「道上有道上的規矩,不肯講規矩的人就不夠上道。閣下闖蕩江湖數十載,連這種區區小事也忘記了嗎?」

  換言之,此路是她開,此樹是她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維箴勇敢的站出來仗義執言。

  「萌萌,范對我們家盡心盡力……」一記冷眼殺過來,她立刻被瞪得乖乖的。「我……我什麼都沒說。」

  「好吧。」范孤鴻點晃出同意之色。「我還在想呢!太容易弄到實在缺乏成就感。你想開多少價碼,劃下道兒來吧!」

  「委託你前來買畫的人願意支付多少?」萌萌索性直接殺進買方的底限。

  「不一定,重點在於我能夠以多少代價為他取回。」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唇角狡猾的冽笑實在不像一個二十歲年輕姑娘的神情。「對方付給你多少車馬費?」

  「嗯……」他摳了摳鼻樑,思忖著應該回答哪個數字較為妥當。

  「對哦,我也很好奇。」維箴睜著水靈靈的大眼,一閃一閃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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