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聽了,眼底滿是感激,「真是太謝謝你了,你真是天使!」
這天中午,孩子吃了一頓有魚又有肉的午餐,個個心滿意足。
過去因為現銀有限,詹姆只能供他們吃些米粥、饅頭或是菜湯,當然,對於一直流落街頭的他們來說這些已是珍饈,誰也未曾抱怨。
午後,有個面生的男人來到聖母之家。他身著灰衣黑褲,腳上穿著布履,皮膚曬得黝黑發亮,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他一手拎著十幾尾白魚,另一手提了大把大把的菜跟兩袋豆子,熟門熟路地走進聖母之家。
詹姆有事出去,暫時將聖母之家跟孩子們交給安智熙。
閒著沒事,安智熙正在教孩子們簡單的算數。
一進門見到面生的安智熙,男人愣了一下。
安智熙還沒開口問,孩子們已齊聲喊著「趙叔叔」。
「石頭,他是……」安智熙悄聲地問著最大的石頭。
「智娘姊姊,他是趙叔叔,常常給我們送吃的來。」石頭說。
這會兒她明白了,看來這位皮膚黝黑的趙叔叔便是詹姆跟他說的那名碼頭船工。
此時,那船工正疑惑的打量她。不知是個性內向還是不善交際,他並未主動開口。
於是,安智熙站了起來——
「我是智娘。」她說:「是來幫詹姆先生忙的。」
他微微皺起了眉,用一種審視,甚至是懷疑警戒的眼神看著她。
她不懂他為何會那樣看著她,好像她是什麼可疑分子似的。
「我聽詹姆先生提過你,但不知你姓啥名啥?」她問。
「趙北斗。」他說著,逕自往後面的小廚房走去。不一會兒,他出來了,淡淡地交代一聲,「跟詹姆先生說我來過。」
不等她反應,他已經邁開步子要走了。
這人還真是惜字如金,話都不多說兩句呢。
「嗅?」就在他要走出門口時,詹姆恰巧回來了,「北斗?」
「詹姆先生。」趙北斗點了點頭,「我給孩子們帶來一些魚跟菜豆。」
詹姆朗朗笑開,「真是謝謝了。」說著,他一把拉住趙北斗的手,興高采烈,「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我已經知道了。」趙北斗說:「她說她是智娘。」
「是的。」詹姆面上笑意滿盈,「智娘為了給她生病的祖母積福,現在每天都在聖母之家幫忙,有她在,我輕鬆許多。」
聽到她是為了給祖母積福才到聖母之家來幫忙,趙北斗臉上的寒霜融化了一些。「是、是這樣啊?」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安智熙忍不住猜想他剛才為何那般的不友善。難道他以為她來聖母之家來是另有圖謀?他該不會以為她是為了紅髮綠眼的西洋美男子才來的吧?
「智娘,他是趙北斗,在碼頭做事,已經資助聖母之家半年之久,多虧有他,孩子偶爾能吃上鮮魚!」詹姆眼底溢滿笑意及謝意,「北斗在碼頭認識一些人,也引薦了幾個男孩到碼頭及船上做事……對了,阿振跟阿堂還好吧?」
趙北斗點頭,「他們很勤快,管事大爺很是稱讚。」
「是嗎?」詹姆聽著,臉上有一抹安心及喜意,「那我就放心了。」
聽著,安智熙這才知道趙北斗不只資助聖母之家物資及食物,還幫忙引薦孩子們工作謀雖然他是個臭臉男,看著很難親近,甚至帶著莫名敵意,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我還有事,先走了。」趙北斗淡淡地說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安智熙瞧著他來匆匆,去也匆匆,有點神秘兮兮。
一大早梅府來了客人,正是安智熙的兄長安智秀及嫂子白麗如。
安知夫婦兩人來訪,先是去向梅大老爺梅英世及主母請安,在中堂寒暄了一會兒,便由著梅府小廝引領者來到馨安居。
安智秀高馬大身形健硬,一看就是個擅長幹架的狠角色。他濃眉虎目,給人一種飛揚張狂的感覺。
至於白麗如,容貌白皙秀麗,人如其名。她雖是女子,卻有著精明幹練,巾幗不讓鬚眉的氣質。
這是他們夫婦倆自妹妹嫁進梅家後,第二次來到梅家,第一次便是她出嫁那日。這次再來,是為了探望慰問難產喪子的安智熙。
其實,他們兄妹倆一年裡還是能見上二、三十回的,只不過都是在外面的酒肆。
進到馨香居,前來接待他們的便是房嬤嬤。
「秀哥兒,如姊兒,好久沒見了。」房嬤嬤見著夫妻兩人,歡喜得眼眶盈淚。
房嬤嬤是安智熙的奶娘,也是看著安智秀長大的。
安智秀十歲沒了母親,房嬤嬤照顧他們兄妹倆不遺餘力,情同親人,稱謂上自然也沒那麼講究規矩。
「嬤嬤!」安智秀一把抱著房嬤嬤,朗聲大笑,「好久沒見,你老人家胖了。」
「唉唷!」房嬤嬤羞得很,「秀哥兒快別說,人老了,喝水都肥。」
安智秀聽著,哈哈大笑。一旁的白麗如蹙眉笑歎,「嬤嬤瞧,智秀一見你老人家就跟孩子沒兩樣,平常那殺伐氣兒都不見了。」
「對了,」房嬤嬤疑怯地問:「我那兒子沒給秀哥兒惹事吧?」
「紹武很能幹,幫了我不少忙,嬤嬤別擔心。」
紹武是房嬤嬤的兒子,從小在安家長大,如今是安智秀在惠安的得力助手。
「秀爺,太太!」這時,寶兒也跑了過來,滿臉堆笑,「好久沒見到你們了。」
安智秀端詳著她,「唉呀,我們寶丫頭長大了呢。」白麗如笑視著她,然後問著房嬤嬤,「嬤嬤,寶兒今年幾歲了?」
「正好十五。」房嬤嬤說。
「能嫁人了呢。」安智秀逗著她,「趕明兒回去,爺替你為個如意郎君吧。」
寶兒一聽,急了,「不不!我、我不離開梅……不,是不想離開娘跟太太。」
「女大當婚,難道你想一輩子待在梅家?」安智秀說。
「我可以,我想一輩子待在梅家。」寶兒小臉篤定地道。
安智秀眉頭一蹙,「傻丫頭說傻話暱,十六歲我就讓嬤嬤把你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