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此事,你有什麼說法嗎?」他問。
她低著頭,咬著唇,左思右想。
其實她也知道這種事很容易求證,遲早他都會有意無意地從她大哥口中聽到什麼的,只是她沒想到這麼快。
關於那件事,她又能有什麼說法呢?不管是什麼說法,對他來說都會很不可思議的,她不過是撿了一個最合情合理的說法來告訴他。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謊?」他眉頭一壓,「你究竟是為什麼要……」
「我沒說謊。」她打斷了他,神情堅定,「我沒有對你說謊,是真的。」
看著她那毅然的神情,他微微一怔。
是,她真的不像在說謊,她的眼神是堅定且不飄移的,她的語氣是懇切且不支吾的。
可她的說法跟她大哥及趙北斗的說法,壓根兒兜不在一起呀!
「我很想相信你,但是……」
「有那麼重要嗎?」她再一次打斷了他,兩隻眼睛直勾勾地望住他,「我為什麼為他捱刀,有如此重要嗎?」
「……」一開始當然是重要的,因為他在乎,他不確定她的感情。
可現在……是呀,有那麼重要嗎?
「你在意什麼呢?」她直言問他,「我不過就是救了一個人,不是他,也可能是別人……」
「可他是個男人。」他衝口而出。
她一怔,木木地望住他的臉。
他的臉上一陣潮紅,神情尷尬靦腆。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與他之間只有恩情。」她說。
「是,你是說過,只是我……」該死!她確實都已經說過她跟趙北斗之間只有恩情,怎麼他腦子老是打結?
他從來不是這種糊塗糾結的人,可現在卻一直為了這事鬼打牆。
想著,他懊惱極了。
就在這時,安智熙慢慢地走向他,來到他面前,她慢慢地舉起雙臂輕捧著他的臉龐,兩隻晶亮慧黠的黑眸望著他,輕聲地說:「低一點。」
他微愣,不自主聽話地微彎著背脊,低下了脖子。
嫌他還不夠低,她稍稍使力把他的頭往下拉,然後湊上自己的嘴巴,在他毫無防備的唇上一吻。
他瞪大眼睛,驚喜不已。
她離開他的唇,抿了抿嘴唇,古靈精怪地盯著他,問:「還要我怎麼證明?」
他頓了頓,露出安心釋懷的微笑。
「雖然足夠了,但……可以更多。」說著,他輕捧著她的臉,給了她深情一吻。
第十章 東窗事發(1)
梅承嗣剛自外頭回到沛澤居,便見一名丫鬟送那位專為人說媒婚配的鄭大娘出院子。
鄭大娘瞧見他,滿臉堆笑,「承爺真是越來越俊了。」
梅承嗣沒給半點好臉色,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便走進院裡。
鄭大娘雖覺得有點自討沒趣,但也不太放心上,尷尬地跟丫鬟互視一眼後,又一臉皆意地走了。
梅承嗣走進廳裡,只見母親羅玉梅似乎正與石嬤嬤討論著什麼,兩人有說有笑的。
見他進來,羅玉梅立刻展顏一笑,「承兒,你回來得剛好,方才鄭大娘過來……」
「我看見了。」他打斷了她,滿臉的不悅,「她來做什麼?她就這麼缺咱梅家這份大禮嗎?」
羅玉梅聞言,蹙眉一笑,「聽聽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呢?你已是議親的年紀。」
「就算是可以議親的年紀,兒子也不需要媒人。」他說。
「自古無媒不成婚。」她說:「就算你大哥跟大嫂是父母之命結的親,也得托媒說親。」
「母親,我還……」
「鄭大娘帶來好消息。」這會兒,輪到她打斷他,「崇安羅家的小女兒,年方十六,大了你三個月,是你先嫂子蘇家的表親。」
他眉頭一皺,苦惱不已。說來,蘇靜唯嫁進梅家時,他還只是個五、六歲的娃兒,對蘇靜唯並沒有太大的印象,與深居簡出、安靜沉潛的她更沒有什麼接觸。
對蘇靜唯,他沒有太多的感受。
「他們知道蘇家曾與梅家結親,你先嫂子在咱梅家也過著好日子,所以才輾轉請托鄭大娘上我們家來說媒提親。」羅玉梅一臉歡喜,「瞧,這多奇妙的緣分呀!」
「可不是嗎?」一旁的石嬤嬤搭腔,「承爺,你如今十六了,議親後隔個半年一年的再納吉也是可以的,並不是讓你明天就去迎花轎。」
梅承嗣臉色越發地難看,「我不要。」
「什……」羅玉梅一怔,與石嬤嬤互瞥了一眼。
「母親,我不想這樣盲婚啞嫁。」他神情堅定地道。
羅玉梅喜意頓失,不解地問:「這哪是什麼盲婚啞嫁?不也是彼此探了底才……」
「我不認識她,她也不知道我,這不是盲婚啞嫁,是什麼?」
「承爺,這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呀!」石嬤嬤幫腔著。
「規矩是人訂的,沒有什麼古不古的。」他一屁股坐下,雙手交疊胸前,態度強硬,「我就是不要。」
「承兒,你向來敬重你大哥大嫂,就連他們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道說他們就……」
「大哥大嫂當時都沒有心上人,可我……」他一發現自己說溜了嘴,立刻將未說出口的話吞下去。
可羅玉梅跟石嬤嬤已經聽出端倪。
「承兒,」羅玉梅語帶試探,「你有心上人?」
「我……」
「對方是哪家的姑娘?」羅玉梅倒也沒急沒氣,「若是不錯的姑娘,咱們也可以托人去提親說媒。」
梅承嗣眼底有著懊惱,似有難言之隱,此刻,他的心已成一座戰場,正為繼續隱瞞或坦白而交戰。
是的,他心裡有個人了,而且那個人不在遠方,不在別處,就在梅府裡。
可她的身份怕是……得不到母親及梅家的認同,若真順了他的意,她也不過是個通房,最好也就只能是個姨娘了。
但他不要,他甚至不要她只是個妾,他就要她做他的正室太太。
「承爺,」石嬤嬤人老成精,很快地意識到什麼,「難道是不能說的人嗎?」
他猛地睜大眼睛看著她,「她、她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羅玉梅看著他的反應及表現,約略可猜到他對那心上人已情根深種,興許也有段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