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但他無法為此質問並責怪母親。
「我聽說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只不過一夜未歸,這府裡便翻天覆地。
「瞧瞧你的好妻子……」羅玉梅指著安智熙,聲線顫抖,「叫她把我的承兒還來!」
「母親,」梅意嗣上前,「這事慢慢說,您先別急。」
「慢慢說?承兒如今不知身在何處,要是他、他有個什麼,我唯她是問!」羅玉梅急瘋了,激出了她一直藏在身體深處裡的另一個自己。
「意爺,太太她縱著自己的丫鬟誘拐承爺,如今還助他們遠走高飛,這事怎麼了?」石嬤嬤仗著此時有當家主母撐腰,說話可不客氣了。
「毫無根據的事,怎可含血噴人?」梅意嗣冷冷地看著她,「我也住在馨安居,依石嬤嬤這說法,也是我縱由寶兒拐跑承嗣了?」
「這……」石嬤嬤語塞,「可如今承爺跟著寶兒跑了是事實,難道……」
「誰帶誰跑還不知道。」梅意嗣沉聲地回了一句。
石嬤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轉頭便看著羅玉梅,像是在求援般。
「意嗣,」這時,梅英世開口了,「大媳婦她確實知情未報。」
梅意嗣聞言,斜瞥了安智熙一記。安智熙沒有半點心虛,坦然地回視。
「她!」羅玉梅手指著安智熙,對著梅意嗣怒道:「她發現承兒跟寶兒私奔,卻隱滿不報,眼睜睜地看著承兒走了,她、她是存心的,是存心弄走我的兒!」
「母親……」梅意嗣覺察到羅玉梅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可他不忍駁她,「我立刻派人在各路搜尋承嗣的下落,他們一起離開,目標顯著,很快就能找到的,母親請別擔心。」
「她存心的!她存心的!」羅玉梅說著,一個快步上前便抓住安智熙。
「母親。」見狀,梅意嗣想也不想地出手分開了兩個女人,「您冷靜。」
羅玉梅心有不甘,恨恨地說:「要是我的承兒少了一根頭髮,我絕對不饒她!」
「母親,我會將承嗣毫髮無傷的找回來。」他眼神堅定地看著羅玉梅。
羅玉梅看著他,眼底翻騰著難以解讀的各種情感及情緒,「意兒,承兒是我的骨血啊。」
梅意嗣眼底閃過一抹深沉的悲哀,輕輕頷首,「孩兒明白。」
「她……」羅玉梅伸手劃過他身側,指著被他保護在身後的安智熙,「把她關在祠堂,只要承兒一天沒回到我身邊,她就不准離開!」
為了暫時平時羅玉梅的怨怒,安智熙就這樣被關進祠堂了。
她倒是沒什麼意見。她也明白隱瞞梅承嗣跟寶兒私奔的事情在羅玉梅心裡是多麼的罪無可恕,只是把她關在祠堂,沒罰跪也沒動家法,算是法外開恩了。
說來,羅玉梅即使在盛怒之下,還是保留了一絲的柔軟。
稍晚,梅意嗣親自給她打了飯菜來。
「意爺……」門外看守的家丁訝異又恭謹地道。
「開門吧。」梅意嗣手提著三層膳籠,神情平靜。
家丁打開門,他步進祠堂,只見安智熙盤腿坐在蒲團上,兩隻黑不溜丟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他走進祠堂,家丁便闔上了門。
「你看起來還挺悠哉的。」梅意嗣走向她,將膳籠擱下。
「事情都變這樣了,我還能怎樣?」她語氣無奈。
梅意嗣蹙眉笑歎,輕輕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端正,然後細細地看著她那還有點紅腫的臉,「還疼嗎?」他語氣溫柔。
她故作怨怒,「現在才關心,會不會太遲?」
「你明知道我不能在母親面前說什麼……」他語氣無奈,「承嗣是她的命,你大概很難理解她有多心急、多害怕。」
是呀,梅承嗣是從羅玉梅肚子裡出來的骨血,自然是比誰都要緊,而養恩大於天,梅意嗣對於一手將他撫養長大的羅玉梅自然也是孝敬順服,未敢拂逆。
安智熙微噘著嘴,咕噥著,「我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情,不過感情的事勉強不了。」
「自古以來,誰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蹙眉苦笑,「你跟我不也是如此嗎?」
「你跟我不一樣。」她說。
「哪裡不一樣,都是家裡做的主。」
「你跟我在家裡幫我們決蕩事之前,心裡都沒人,沒牽掛,沒遺憾,可他們心裡有著彼此,就算各自嫁娶,心裡也還是惦記著對方。」
他目光一凝,「你哪裡知道我之前心裡沒人?」
「咦?」她陡地瞪大眼睛。他的意思是在這之前,他心裡有人?是死去的蘇靜唯?還是另有他人?她知道自己不該亂吃醋,可此時她卻介意得不得了,甚至痛恨他為何要告訴她。
看見她臉上的表情,梅意嗣忍俊不禁地一笑,「原來你吃醋的樣子是這樣。」
「什……」聞言她一呆,他是在耍她嗎?可惡,她上當了!
「你真是太可惡了!」她忍不住動手槌了他一下。
他不以為意地笑著,「知道你心裡除了我,再沒別人,值得你多打我幾下。」
「哼!」她羞紅了臉,哼聲將臉一轉。
梅意嗣看著她那可愛的模樣,眼底滿是寵溺,他伸出手溫柔地將她的臉捧正,目光注視著她,「別怪母親。」他語帶請求。
迎上他真切的黑眸,她微微一頓。「我沒怪她……」
「母親急了,否則她不會打你的。」他說。
「我明白。」她說:「要是她真饒不了我,也不會只是把我關在祠堂了。」
「你明白就太好了。」梅意嗣安心地一笑,「放心吧,等過兩天她氣消了,我便想辦法把你弄出來。」
她輕歎一聲,「哪那麼容易?你沒聽母親說沒找到小叔的話,我就要一直待在這裡嗎?」
「你知道他們要去哪裡吧?」他問。
她警覺地看著他,嚴肅地說:「我絕對不會出賣他們的。」
他唇角一勾,「你可真講義氣,怪不得承嗣這麼喜歡你這個大嫂……」
「小叔跟寶兒是真心相愛的,雖然我不知道這份感情是不是能持續到天荒地老,但我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們是什麼都拆不散的。」說著,她有幾分憂心,「我現在只擔心他們是不是能平安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