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後,她加快了腳步,不想一個髒兮兮的男童匆匆自對面奔來,撞到她之後自己摔倒了,陸宛飛本能伸出手去扶他。
清霜、多蓮本來要上前扶人,此刻見狀都很訝異,主子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怕髒的?上回救治乞兒也是,二話不說就動手,以前主子明明有潔癖……
「小朋友,你沒事吧?」陸宛飛看男童約莫七、八歲,非常的瘦,像營養不良,擔心他會骨折。
「醫館?哪裡有醫館?」男童一抬眼便焦急的詢問,說著眼裡已蓄著淚。「我娘病得很重,快死了,我要找大夫……」
多蓮忍不住插話道:「孩子,這一帶的醫館都是名醫,診金都很高,你有銀子嗎?」
男童打開緊握的拳頭,裡面有十文錢,「這些夠嗎?家裡只有這些銅錢了……」
陸宛飛知道那點錢根本請不動大夫,她直接了當的問道:「你家在哪裡?」
清霜蹙眉,「姑娘,給他一點銀子讓他去請大夫便是,您還要赴約,今日賓客眾多,遲到了不好,落人話柄。」
陸宛飛卻是義正辭嚴的說道:「你沒聽他說他娘快死了,請的大夫未必能醫好他娘。」
清霜無奈,「難道姑娘就有十足把握?」
陸宛飛不加思索的點頭,「嗯,我有十足把握。」
主子都這樣說了,清霜還能說什麼?
陸宛飛對那男童和善地說道:「你快帶路吧!我是大夫,能醫好你娘!」
她吩咐多蓮先拿著畫進雲雀樓候著,免得拿著畫跑來跑去的,一方面會很累,一方面路上碰壞了可不好,她自己帶著清霜隨那男童而去,穿過了好幾條無人的小巷子,都已不認得來時路了,這才到了男童的家。
男童走得急,陸宛飛一心救人也步履如飛,清霜跟得喘吁吁,三個人都沒注意到有人推開了一扇後門走出來。
方然看著匆匆走過去的三個人,訝異道:「那不是那個漂亮醫娘嗎?」
徐凌瀾眼力極佳,自然也看到了,他沒忘記那個醫娘與花萸相似的微笑動作。
方然一個拍額,「哎呀,我怎麼沒想到,李修病得這麼重,正好請那醫娘來看看!」
徐凌瀾看著三人消失在巷子前方,不知在想什麼,慢騰騰地說道:「未嘗不可。」
第四章 她家大人(2)
李修是個落魄書生,他來京城參加科考,盤纏用盡,又榜上無名,偏偏還病了,兩人和他在考前的幾場文會上認識,結下了情誼,聽說此事後就來探病,沒想到李修病得比他們想像的還重,幾乎是無法下床了。
「那還等什麼?」方然很興奮的一拍徐凌瀾的肩。「走,快點請大夫去!不然讓大夫跑了可就不知道要上哪裡去找人了。」
徐凌瀾知道方然別有用心,他更知道自己心底隱隱想再求證一次,想知道那醫娘按著嘴角提微笑的動作是偶然還是她的習慣動作?
兩人快步跟上,還沒找到人,卻聽到一聲驚呼。
徐凌瀾立即摁住了嚇一跳的方然,示意他安靜,莫要打草驚蛇。
方然瞪大眼,摀住自己的嘴,點了點頭。
徐凌瀾聽聲辨位,慢慢的靠近一扇後窗。
前世他手無縛雞之力,無法保護深愛的女人,那種武到用時方恨少,痛恨自己沒用的感資深深格在他心底,所以重生後他不只隨身帶著防身武器,也暗中讓武錄教他武藝,經常在無人之時苦練,雖然只練了半年,身手卻已與前世不同了。
方然看好友貼近窗子的動作俐落,步履輕捷,方才按住他的反應也很快速,不像是個尋常文人,雖然不知道徐凌瀾是何時習武的,但他很樂意讓好友先去,他留在原地。
徐凌瀾以指沾誕戳破紙窗,湊眼望去,見到陸宛飛和丫鬟已被綁在椅中,嘴裡都被塞了布條,除了先前領路的小男童,屋裡還有兩名蒙面人,手裡執著明晃晃的刀。
「你可以走了。」其中一人把一個錢袋丟給男童。
「多謝大爺!」男童笑嘻嘻地接過錢袋,吹著口哨走了。
蒙面人道:「這小娘子美如天仙,竟是要讓我們隨意享用,咱們可真是好福氣,有得快活又有錢銀好拿。」
另一人道:「別說廢話了,我去把風,你弄好了換我,動作快一點,免得有人發現不對來找人。」
窗外的徐凌瀾屏住氣息,輕扣臂上箭筒機括射出袖箭,射出的箭不偏不倚,正中在說話那人的肩膀。
「哎喲!」中了袖箭的蒙面人之一嚎了起來。
徐凌瀾又發了一枝袖箭,這回目標是另一人,他並不打算硬碰硬,只想給點教訓讓他們自行走人。
「哎喲!」另一個中了袖箭的人也嚎了起來。
兩人捂著傷口,左右張望,想找出到底是誰發現他們要作惡,在放冷箭,但卻沒有看到人,這時又是一枝箭飛來,正好擦過其中一人的臉側,釘在窗框,威嚇之意濃厚。
兩人其實也只是尋常的地痞流氓,接下這樁差事時可沒做過丟了性命的準備,被袖箭劃過臉的那人忙道:「有人搞鬼!咱們快走!」
「這兩個娘們怎麼辦?」
「管她們怎麼辦,保命要緊!」
兩人害怕的跑走了,徐凌瀾示意方然可以靠近了,兩人迅速找到正門,推門而入。
陸宛飛瞬也不瞬的看著推門而入的人,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好年輕……好年輕的大人……她認得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洶湧而出的淚水被徐凌瀾解讀為害怕的淚水,姑娘家遇到這種事,害怕也是自然的。
方然也是如是想,出聲安撫道:「你們不必怕,我們是好人,是來救你們的……」
陸宛飛看了眼方然,方然和她家大人果然是好朋友,只不過前世她家大人執意要娶她為妻時,他也反對,理由同樣是不想她家大人遭人非議。
她並不怪方然,相反的她很感激方然的存在,前世她死後是方然一直在她家大人身邊照看著,大人才不至於出什麼事,說是一輩子的摯友,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