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躲?」向冬兒不解。「我們是來買魚醬和暇醬……」
「今兒個是山匪搶劫的日子,不賣東西!」那人急急說道。
「什麼?山匪搶劫還要看日子?」向冬兒真的傻眼了。「金州城不是有守兵嗎?陳千戶不是囂張得很,覺得金州城就是他家後院,還能讓山匪來去自如?」
「唉,山匪不攻金州城的,他們早與陳千戶勾結了,現在陳千戶說不定都已經把城門關上。」那人說了這麼多,膽子也大了點,門又開大了些,探出頭看清了向冬兒一群人的裝束,搖了搖頭。「看你們也回不去城裡了,快離開村子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否則山匪可是一路橫掃過去。」
向冬兒還沒能反應過來,已經聽到村外傳來噠喔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屋內那人急忙道:「山匪來了,你快走,別站在我家門口。」說完又將門緊緊閉上,再不理會向冬兒。
向冬兒望向馬蹄聲傳來之處,只見一群人遠遠地策馬狂奔而來,為首那人還囂張地道:
「一群白癡!關門有用嗎?把銀子全給老子收了,如果哪家給得太少,就把門給我砸開,有銀子搶銀子,沒銀子搶女人!」
山匪們興奮地歡叫起來,當真是無法無天。
突然有人看到向冬兒一群人站在路旁,忍不住怪叫了起來。
「有女人啊!看起來還是幾個嫩芽子!」
山匪鬼吼鬼叫地將向冬兒等人圍了起來,即使侍衛勇敢地擋在她前面,但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有這麼多人,向冬兒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好運似乎到頭了,說不定今天真要栽在這裡。
比起害怕,她更多的是不甘心,她還沒把話跟雍昊淵說清楚,她還沒告訴他,其實她並不生氣他瞞她的那件事,而是氣他堅決不告訴她的獨斷。他不知道,不管什麼秘密,只要是與他有關的,她都會守口如瓶,即使粉身碎骨她也不怕……
山匪只是圍著他們,並沒有出手攻擊,或許覺得他們已是甕中之鱉,不想傷了他們玩起來沒勁。
山匪們很快發現,那幾個年輕女子都長得不錯,尤其那個梳婦人髻的,皮膚白白嫩嫩,五官標緻,簡直是上品。
山匪的首領忍不住,伸手就想朝向冬兒的臉摸去,向冬兒不甘受辱,原本想反擊,想不到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翡兒翠兒也還來不及動手,那山匪突然痛叫一聲,只見二箭準確地從山匪的手掌心穿透而過,瞬間便血流滿地。
有人來救她了!向冬兒眼睛一亮,幸好自己的好運氣還持續著啊……
山匪們聽到首領的叫聲,紛紛策馬回來,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四面八方的樹上突然箭如雨下,將一個個的山匪射得像刺蝟一樣,而幾間屋內更是衝出了好多黑衣人,掄刀就向山匪們砍去,這群山匪本就是烏合之眾,很快地呈現了敗象。
向冬兒只看到一名身手特別高明的黑衣蒙面人,旁的全不管,直直向山匪首領殺來,那首領倒是有一手,一記懶驢打滾躲過了這一擊,不過他即使武功再好,卻已經受傷,再加上對方顯然技高一籌,三兩下就打得他抱頭鼠竄,跪地求饒了。
那名黑衣人不語,打昏那山匪首領後,轉身就想離開,想不到他身後的向冬兒,卻是喚住了他。
「等等!」
黑衣人沒有回頭,卻是停下了腳步。
他以為會從向冬兒口中聽到感謝壯士之類的話,想不到她竟是用力地楸住了他的袖子,拚命的往後扯,逼得他不得不回頭。
向冬兒只是幽怨地望著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都已經這樣了,你還不跟我說清楚嗎?到底要瞞我多久?」
山匪被一網打盡,大部分殲滅,留了幾個活口問話,黑衣人將一切善後丟給了旁人,甚至讓翡兒及翠兒將李嬤嬤隔開,他則是在沒人看見時將向冬兒拉上了馬車。
車裡只有他和她。
黑衣人此時才默默取下面罩,向冬兒一見面罩下的人果然是雍昊淵,一下子眼眶都紅了,竟是說不出話來。
雍昊淵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他騙了她,因為他自始至終腳都沒有瘸,使起招數來旋轉踢腿,移步換形,虎虎生風,方才在綠水村大開殺戒,也是看到向冬兒險些被辱,他忍不住心中怒火,否則山匪們能少死幾個。
他抱著僥倖認為她認不出他來,不過畢竟還是小看她了。
向冬兒含著淚水,很委屈地道:「你沒有騙我,你只是瞞著我,你如果早跟我說你腿根本沒事,我也不會這麼難過,難道你覺得你拚命隱藏的事,我會到處說出賣你嗎?」
她這可憐兮兮的模樣讓雍昊淵看了心都疼了,不由將她擁入懷中,也顧不得她生不生氣了。「不是的,只是你知道的越多,心裡負擔越多,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反而比較幸福。」
他難得如此仔細地解釋著,他從不說自己的事,是不想她擔心,但眼下不得不說清楚了,一切都沒有比解開她的心結重要。
「我的腿兩年前的確是傷了,但在北地時就已經治好。以殘廢的姿態回來,是我與太子的決定,因為我的戰功太過,已經威脅到萬歲,當今萬歲氣量狹小,猜忌多疑,晉王府不能一門英傑,功高震主,否則只會導致滅府之災,所以我只能瘸。
「何況,裝成殘廢還有另一個好處,可以麻痺敵人,免得一回京就成為二皇子的箭紀,雖然他仍然要對付我,不過卻因為打探我的傷勢,半信半疑之下拖延了很久,讓太子有機會從容佈置,我也能在暗地裡做更多事。」
向冬兒好像有些明白他的苦處,終是把眼淚收了回去,只是被淚水洗滌過的雙眼晶亮亮的,那無辜又天真的神情更令雍昊淵恨不得將她揉進心窩裡。
「你還有一項好處沒說。」向冬兒突然小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