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富貴田園妻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35 頁

 

  「你才是魚,我是人。」

  「娘,你看哥哥,都不陪人家玩,我要叫月亮咬他小耳朵。」壞哥哥,她要跟他絕交一百次。

  「蓮姐兒乖,娘教你一件事,月亮不會咬人小耳朵,還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哥哥不想玩,你不能勉強他,認為他不好,如果把你的小白兔布偶拿走了,你會高興嗎?」

  「不要、不要,那是我的小白兔……」蓮姐兒都快哭了。

  「那你要跟哥哥道歉。」羅琉玉不願養成她的小脾氣。

  「哥哥對不起。」蓮姐兒嚶嚶揉眼。

  「沒關係,哥哥原諒你。」他是好哥哥。

  「好。」

  「爹,騎馬,馬兒跑……」

  馬兒跑?江半壁眨了眨微澀的眼,緩緩轉動頸子,看向窗外,綠葉輕晃,紅花經風一抖,一縷金陽透窗而入。

  咦!這兒是外頭?他沒死嗎?

  眼再一眨,無數的景像湧入腦海中,被凌虐、被追殺、被人背著跑……

  聞著曬過日頭的被褥,有著暖和的味道,耳邊傳來孩子和大人的笑聲,他也忍不住笑了。

  原來他還活著呀!

  真好。

  吁了一口氣的江半壁慢慢將身子往上提,坐正,他看著身上乾淨的衣衫,沒有半點補丁,布料不算太好卻很柔軟,穿在身上很舒服,不會硬邦邦的。

  再看看一身的傷已被處理過,雖然還能感覺到疼痛,可是感覺已經好多了,應該能下床走走。

  剛這麼想,他雙腳已落地,試著往前走了兩步。

  驀地,他的笑容變大,身體的復原情形比想像中好很多,他以為會致殘,或是留下永難治癒的痼疾,但是看來他是遇到不世神醫了,傷得那麼重也能妙手回春。

  其實在他昏迷期間,羅琉玉又餵了他兩滴靈液,她是嘴硬心軟,受不得別人受苦,寧願少喝幾滴靈液,多積陰德。

  「半壁兄,你好了呀!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眼神也有神多了。」還以為不行了,沒想到福澤深厚。

  陸東承扛著一雙兒女走過來,問候靠在窗邊曬太陽的同窗,他臉上佈滿慈父的笑,對自家孩兒呵護有加。

  「你是……呃,東承兄,你的鬍子呢?」他記得這人原來是一臉落腮鬍,活像打家劫舍的土匪。

  他爽朗大笑,「被拙荊剃了,她嫌難看。」

  遠遠傳來虎嘯聲——

  「誰是你拙荊,少往臉上貼金!」

  他歉笑,但眼中可沒有半點歉意,卻有幾分自得,「拙荊的脾氣不太好,河東獅吼,還見諒。」

  「又是虎又是獅,怎麼不咬死你?」忿然的嘀咕聲不輕不重,擺明是說給某人聽。

  不過各花入各人眼,有人愛牡丹真國色,有人偏好菊花淡雅,有人則愛聞梅撲鼻香,有人覺得蘭中自有真君子。

  「嫂夫人是性情中人。」夫妻倆的感情真好,叫一羨慕。

  想到自己錯過的那名女子,江半壁眼神黯然。

  「她是不拘小節、為人率直,因為府中的一場變故,讓她委屈甚多。」陸東承看向妻子的眼神滿是柔情,也有一絲心疼。

  「你是指朝廷以為你已死的事?」那時他還覺得可惜,陸家大房一門三父子竟一個也沒留下,忠烈傳家。

  「還有我二叔,竟趁我下落不明之際,逼迫我妻子,想強行休棄她,以獨佔將軍府。」

  他一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要你回來,以前的種種都會煙消雲散,化做塵土。」

  「這事談何容易,皇上親下的追封,若我沒死豈不成了欺君,全府都得受到牽連。」皇上近年來反覆無常,益發多疑,杯弓蛇影。

  「耐心點,總會有機會,不過……你那眉毛是怎麼回事?」他掩嘴輕咳,不好笑出聲。

  「眉毛?」陸東承抖了抖眉,還在。

  「你沒發覺你一動就有白粉往下掉嗎?」哎呀!太可笑了,看得他都想捧腹大笑。

  「我臉上有粉?」陸東承動了動,果然有白色粉塵。

  「咳、咳……下巴的泥巴干了……哈、哈……東承兄,請見諒,我真的忍不住……」

  哎!他的傷口又疼了,可疼得厲害也止不住喉頭的笑意一湧而出。

  「什麼泥巴?」他的臉上還有什麼?

  陸東承將兩個孩子放下,走向井邊打了一桶水上來,人俯向水面瞧,就看到一張柳葉彎彎眉的白臉。

  「陳婉娘,你做了什麼?」他黑著臉大吼。

  「幫你改運。」笑得眉眼一彎的羅琉玉拿著早熟的甜瓜吃,還招呼孩子們來嘗兩口。

  「你這叫改運?」把他弄成娘裡娘氣的模樣。

  「你印堂發黑,我幫你修修眉好開運,你這人業障很重,最好出家當和尚。」

  「花和尚嗎?」他冷笑。

  「阿彌陀佛,滿身罪孽,你快去剎度吧!」別老想重續舊緣。

  陸東承潑水淨面,洗去不該有的污穢,卻沒法讓濃眉恢復,「婉娘,你我塵緣未了,你等著再為吾妻。」

  「去挖耗子洞找老婆吧,恕不奉陪!」她一說完,甩頭就走,帶走兩個玩累的小孩。

  騎大馬的年哥兒、蓮姐兒真累了,一沾床就睡了。

  「呵,東承兄真有福氣,一雙兒女養得玉人兒似的,粉嫩可愛,妻子也秀外慧中、落落大方,難怪你拚了命要回來,不忍放下他們。」那時他都放棄了,心想沒有活路,唯有陸東承咬緊牙關,說有人等他回家。

  有人等的感覺真好。他在世二十餘年,從不知有人盼著是何等滋味,他娘雖是江府元配正妻,可是太過端正守禮,一直不受父親所喜,連府中的寵妾也敢對她指手畫腳,折辱幾句。

  自己過不了那道坎,她因此氣病了,從此纏綿病榻,原本是想以此博取夫君的憐惜,誰知弄巧成拙,父親一聽她病了,根本不予理會,反而夜夜留連在妾室屋裡。

  母親的病是心病,吃再多藥也沒用,她日日夜夜等的是心在別的女人身上的丈夫,而不是唯一的兒子。

  「我已經對不起他們一次了,不想再留下遺憾,我要看著孩子長大,陪著妻子終老,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要的也就是一家平安和樂,沒有太大的野心。」他話中有話的表態。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