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壁嘴角一抽,「那不只是下人吧!看他們腳步輕盈、下盤極穩,一腳落下的足印深半寸,可見功力深厚,是會武的,實力不下六皇子的青衣暗衛。」
「半壁兄觀察細微,我看他們就是一般的莊稼漢。」武功再好也是給他家打雜的,沒聽到他娘子要他們要砍樹、整地嗎?
一般的莊稼漢?東承兄,這樣的鬼話你怎麼說得出口,你與嫂子睜眼說瞎話的性情越來越像了!他瞪了陸東承一眼,「嫂夫人到底想幹什麼,就蓋個園子?」
我們有錢你管得著嗎?陸東承沒好氣道:「閒著沒事弄個園子給孩子玩。」
他嘴角再一抽,「你家孩子還小。」
「很快就長大了,我們慢慢蓋,蓋好了不就可以胡玩瞎玩,我家蓮姐兒還說想養馬呢!」
園子不夠大如何跑馬?
「你們太寵孩子了。」寵到叫人匪夷所思。
「也還好,就幾年而已,等年哥兒、蓮姐兒再大一些,他們就會有自己想做的事,當爹的想多寵寵他們也會被嫌煩吧!」看著正在和四喜學編繩的女兒,陸東承臉上揚起的是為人父的滿足笑意。
「看得出來你的心被妻子、孩子佔滿了。」分不出半分雄心壯志一搏從龍之功。
「他們是我的一切。」陸東承眼神放柔,柔得能滴出水,簡單的一句話便能聽出他心底對妻小的眷戀。
江半壁聽著聽著心就酸了,他這輩子是不可能妻賢子孝了,他的未來不會允許他有心愛女子,唯有利益至上。
「你們在談什麼,怎麼面容嚴肅?」好像誰家死了人似的,不好大聲言笑,只能默然哀悼。
「人生大道。」非常重要。
羅琉玉看了江半壁一眼,杏眸清亮,「你的人生大道只剩一半了,再談下去就是雨中落葉了,飄零呀!何處不是歸處,任風雨拍打,你這把骨頭承受得住嗎?」
「不帶這麼埋汰人的,嫂夫人,在下沒得罪你吧?」這嘴毒堪比蜂尾針,螫得人滿頭包。
「憑這句『嫂夫人』,就夠我給你兩耳刮子。」她都提醒幾回了,這人還是記不牢。
江半壁知趣地改了口,眼角餘光往夫綱已喪的陸東承一掃,「陳娘子,是在下一時口誤。」
「嗯!識相的人活得久,某人就該學一學。」少做些找死的事,她自問不寬宏大量。
某人眼一挑,接下了文,「我一向很知情識趣,婉娘不妨試試,上次……」
「滾——」一想到在山洞的事,她就恨得想把自己打暈,不僅被他吻個正著,還有點陶醉,不小心回吻了一下。
「滾不動,我中了毒。」他一手放在胸口,彷彿中毒已深的樣子,就差靈丹仙藥來解毒。
「你中毒了?」羅琉玉眉頭一顰,差點要取出備用的靈液往他嘴裡倒。
關心則亂,她沒發現他眼底的笑意,只認為他不能死。
「中了名叫婉娘的情毒。」他做出掏心的動作,要將自己的一片真心拿出來給心中所繫的女子看。
她一怔,而後橫眉豎目,「你腦子壞了呀!這種玩笑也敢隨意亂開,真想死就喝烏頭汁。」
江半壁倒抽了口氣,對這對夫妻的惡趣味不敢領教,「我還在這裡,你們在我面前打情罵俏好嗎?」
對孤家寡人的傷害甚大。
「我沒當你是個人。」陸東承道。
「你該去上課了。」沒把她兒子教好,就剃頭當和尚去。
看看兩夫妻如出一轍的無情,江半壁慨然一歎,「我只問一句,陳娘子找來那些人是何用意?」他想為三皇子招攬一些江湖人士助陣。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我讓他們來捉鳥。」嗯,很久沒吃烤小鳥了,叫「數字們」多捉幾隻。
他的嘴角抽了又抽,連抽三下,她這話是拿來糊弄三歲小孩的吧!他有被人蔑視的感覺。
「你們不做夫妻絕對是天下一大憾事,說起鬼話來是絕頂高手,毫無凝滯。」
「多謝、多謝,我們本是珠聯璧合……」陸東承說到一半,一隻繡花鞋往他小腿肚一踹,他悶哼一聲。
第十章 聯絡師兄夜華玉(1)
「立儲?」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茶樓酒肆、飯館小吃攤,就連青樓楚館也不例外,眾人交頭接耳的只談論一件事,且不敢大聲喧譁,妄議皇家事是要殺頭的.,一個不好,整族都遭到抄斬。
可是法不責眾,禁不起心裡的好奇心,你一句、我一句的低聲交談,猜測哪個皇子具有帝王相。
不過說歸說,還是要提防隔牆有耳,皇子們的暗衛防不勝防,一不留神就有人被暗算了。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也是人心惶惶,不時聽見哪一位大臣落馬了,誰家又被查出貪贓舞弊,誰賣官收取暴利,誰私占老百姓的地,罔顧人命,誰欺男霸女,無視王法……
每天都有人死去,也有人被革職查辦,官員們自顧不暇,朝綱大亂,朝廷無力收拾,原因只有一個一皇上病了。
「聽說皇上病得很厲害,都起不了床,連著數日罷朝,朝廷亂得一塌糊塗,沒人主事……」
「是呀!群龍無首,皇上一病,這些平時伏小做低的皇子就冒出頭了,搶人脈、搶兵權,爭各家的支持,原本是悄悄的做,如今都明目張膽,只差沒說我是太子了……」
「嗯!沒錯,前兩日我在升龍酒樓看見國舅爺被揍了,揍人的是六皇子的黨羽,他們也夠膽大包天,那是皇后的親弟弟呀!」打狗還得看主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皇后的親兒子才六歲,他那些哥哥們早已成年,一個黃口小兒怎麼跟人比……」
現任的皇后是第三任,年方二十三,前兩任皇后一個無所出,過繼一子為皇子,也就是三皇子,另一個懷胎六個月卻遭到算計一跌了一跤,胎死腹中,自己也失血過多而亡,一屍兩命,血染鳳儀宮。
因此三皇子的處境有點尷尬,他既是先皇后的嫡子,卻又不是親生,想推他上位嘛,總覺得缺一點點,先皇后的娘家不同意,認為於娘家人無益,是替人作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