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語氣雖然客氣,但渾身上下散發出想找麻煩的氣息,而且你還說什麼鬼裝成人的,字字句句都是暗諷。」
「如果坦蕩,就不會覺得刺耳。」他不以為意地笑,「心中有鬼的人,才會聽著不舒坦。」
「你在這兒找客人的碴,就是找我的碴。」爾沫的嗓音沉了幾分。
他這番聽似有理,又覺得是強詞奪理的話,讓她微慍,不管他是不是知道江三郎某些她所不知道的秘密,都不應該在她的店裡對她的客人無禮,再說,若江三郎真有什麼可議之處,他何不明講?
齊浩天蹙眉一笑,「你不覺得他神神秘秘,說話又支支吾吾嗎?」
「突然被一個不熟識的人如此無禮的質問,任誰都是這種反應。」她說。
「你真是天真可欺。」他也惱了,他三番兩次要她提防著江三郎,難道她一點兒都沒放心上嗎?就算他無法明說,她也該信他吧!
他自己說不出個所以然,就說她天真可欺?他這是什麼意思,覺得她是笨蛋嗎?她才覺得他莫名其妙呢!
「你一直在幫我,難道也是裝成人的鬼?」
「我……」他瞪大眼睛,有些氣惱的指著她的鼻子,「好!爺兒我就等著看你吃虧。」說罷,他扭頭就走。
好一個人鬼不分的傻丫頭!
「快走,別老來影響我做生意!」爾沫的火也上來了,跟他槓上了。
齊浩天怒氣沖沖地走開沒多遠,馬上就後悔了。
不管遇上什麼人、什麼事,他總能心平氣和的去應對及解決,可他這是怎麼了,居然這般跟她賭氣?還說出這麼孩子氣的話……他若不在意,又怎會一直護著她、提醒著她?
該死!齊浩天,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同一時間,爾沫望著他離去的影,也不知怎地,委屈得紅了眼睛。
城北僻巷裡的一間小屋裡,十五個小姑娘瑟縮著,一個捱著一個擠在角落裡,她們全被布巾蒙住眼睛,雙手也被捆綁。
屋裡兩名看守的壯漢聽到三短兩長的敲門聲,其中一名去應了門。
外頭的人正是帶著包子及兩壺燒酒的江三郎,他一進門,壯漢便立即關上門。
「江爺,你可來了,我跟我弟快餓昏了。」
原來江三郎是販賣人口的人牙子,他會從各地村莊深山拐來或擄來少女,再賣至大城鎮,這兩多壯漢是一對不務正業、胡作非為的兄弟檔,名叫李大福及李二福。
「這不是來了嗎?」江三郎將熱騰騰的包子跟燒酒交給剛才負責開門的李二福,「還給你們哥兒倆帶了燒酒呢!」
「太好了,我酒癮正犯呢!」李大福說。
「喝酒可以,但可別壞事。」江三郎囑道。
「江爺,我事,你放心。」李大福接過弟弟遞給他的,等不及地喝了一口。
這時,李二福將包子一個個分給那些縮瑟在角落,明明沒被捂著嘴,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的小姑娘。
小姑娘們餓慌了,即使看不見,但一個個抓著包子便大口吃了起來。
李大福跟李二福邊配著燒酒,邊分食那剩下的五顆大肉包。
「江爺,咱們什麼時候能到開陽去?」李大福問。
「就這兩天,開陽的老闆已經等著了。」江三郎又再次嚀道:「你們可得警戒點,別出什麼紕漏。」
「放心吧,江爺。」李大福拍拍胸脯,「咱兄弟兩人也不是第一次跟你合作了。」
就在他們商討著如何將少女押送至開陽的同時,一名黑衣人靜悄悄地在屋頂上待著,正是齊浩天。
他目光凌厲地看著底下的江三郎,心想著這次便要在開陽將他及其黨羽一網打盡,這個人老是在爾沫身邊打轉,他實在太不放心。
包子賣完了,爾沫有條不紊地細細收拾著鋪子。
正忙著,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來了,她快速轉過身四張望,還是沒看見任何可疑的人。
這不是第一次了,雖說那道視線似乎並沒有惡意或威脅,但還是讓她覺得怪怪的。
不過樂觀的她倒也沒多想,再說,忙了一天,她想趕緊收拾好,早早去休息。
收拾好,正打算關門,江三郎突然出現,喊道:「爾姑娘,且慢!」
爾沫沒想到是他,有些抱歉地道:「江爺,已經沒包子了。」
他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來買包子的,是給你送點東西過來。」他遞給她幾塊用油紙包著的甜糕。
「這是我客人給我的,我覺得好吃,就給你留了幾個。」江三郎臉上帶著溫煦的笑,「雖說你是賣包子的,但說不定日後也能做點不同的。」
接下甜糕,她點頭道謝。「謝謝江爺。」
「客人說這糕點不能隔夜,既然你也收拾好了,就坐下來歇個腳,把甜糕吃了吧!」
爾沫心想他特地給她送甜糕過來,也不好駁了他的意,而且她也確實有點累了,不如照他說的歇一會兒。
她坐了下來,拈起一塊甜糕,是紅豆棗泥的餡,光聞那味兒就又香又甜。
江三郎在她對面坐下,「快吃吧,就連我這不嗜甜的人都覺得好吃極了。」
爾沫點點頭,吃了一口,那股不膩人的甜香味立刻在口中漫開。
「不錯吧?」江三郎笑視著她,「要是你有興趣,我去幫你要個配方跟做法,你可以試試。」
她頷首一笑,「謝謝江爺。」
他面帶溫和笑意的看著她,靜了一會兒,才語帶試探地問道:「對了,爾姑娘,那天在你店裡碰見的那位齊爺,你跟他熟?」
這個問題倒讓爾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以她和齊三接觸的次數及時間來說,他們算是熟吧,可若以瞭解的程度來說,他們又陌生極了。
「怎麼,有難言之隱?」江三郎微微蹙起眉頭,「如果你不方便說,就……」
「不,沒什麼難言之隱。」她有些無奈地道,「其實我對他所知不多。」
他不免感到疑惑,「可看他那樣子,不知情的人以為他跟你十分熟稔呢!」
「他雖然經常出現在我面前,可我對他一無所悉。」她老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