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玉符,在心裡想著,明天吧,明天她就會告訴官鳳翔,她原諒他了。
一夜雨疾風狂,翌日一早,風歇雨停了,但被風雨肆虐過後的山林,卻是滿目瘡痍。
一大早,溫瑩兒就像平常一樣到無心軒去看綾綾,近中午時分才又踩著爛泥,小心翼翼的走回自個兒的小屋。
由於路上滿是泥漿,她走得很慢,以免濺得衣裙都是泥水,突然間,走在一旁的金元寶吱吱叫了起來。
她分神抬頭一看,突然驚訝的呆立在原地,小屋不見了,反而堆滿了從山上沖刷下來的土石。
下一瞬,她看見有三個人正在土石堆上徒手挖掘,等看清那三人是官鳳翔、段青與另外一名隨從時,她一愣,慢慢朝他們走去,揚聲問道:「你們在找什麼?」
聞聲,段青和隨從一起回頭覷向她,而官鳳翔卻置若罔聞,仍不停拚命徒手挖開土石。
段青登時面露喜色,回頭對仍彎著腰,埋頭挖掘的官鳳翔喊道:「爺,夫人在那裡,她沒有被埋進山石下。」
官鳳翔沒有反應,雙眼佈滿血絲,依舊埋頭用力挖著,一心只想快點將埋在土石堆下的娘子給救出來。
見狀,段青受不了了,直接走到他身邊,朝他耳朵大喊,「爺,你抬頭看一看,夫人在那裡,她好好的沒事。」
終於,官鳳翔把話聽進去了,他緩緩抬起頭來,慢慢的轉過身,一看到溫瑩兒熟悉的身影,原本木然的眼神才漸漸聚焦,注視著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沾染黃泥的俊臉頓時溢滿驚喜之色,下一瞬,他朝她疾奔過去,一把將她緊緊擁入懷裡。
「瑩兒,你嚇壞我了,我以為你被埋在土石堆裡,我拚命的挖、拚命的挖,想把你救出來……以後不要再這樣嚇我了……」
溫瑩兒全身僵硬,任由他牢牢的摟住自己,片刻後,她才緩緩伸出雙臂,緊緊回抱著他。「對不起、對不起,讓你這麼擔心,我沒事、我沒有事!」眸裡盈滿了熱燙的淚,此時此刻一切彷彿不再重要,她也不想再顧慮這麼多了,因為他是如此深愛著她,她再也不要放開他了。
半晌,平息了激動的心情,她將他稍微推離自己一點,問道:「你怎麼會以為我被埋在裡面?」
見她平安無事,官鳳翔舒開眉心,「我以為昨日下雨你會留在你爹那裡,結果今早過去,卻聽他說你昨日就離開了,我趕過來時,便看見你住的小屋被土石掩埋住,所以我才會以為……還好你沒事。」
「昨日回來後,因為風雨愈來愈大,木屋一直喀喀作聲,我擔心木屋會倒塌,所以就帶著金元寶到村子裡,借住在一個大娘家。」見他臉上沾滿了污泥,她掏出手絹仔細替他擦拭。
接著看見他兩手全是泥漿,還透著幾絲腥紅,她心頭一緊,連忙幫他把手擦乾淨,才發現他兩隻手上佈滿了傷痕,有的傷口甚至還在滲著血。
她心疼的紅了眼眶,「很痛吧?」
「不痛。」他輕輕搖頭,比起方才以為失去她的驚恐,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麼,注視著她此時對他展露的溫柔,他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問:「瑩兒,你……原諒我了嗎?」
不捨的握著他受傷的雙手,溫瑩兒輕輕頷首。「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重新開始。」
不敢置信自己所聽到的,官鳳翔一震,接著面露狂喜,「你真的原諒我了?太好了、太好了!」他興奮的再次緊緊擁住她。
看見兩人終於和好了,段青和金元寶相覷一眼,段青那張素來沒什麼表情的臉,微微牽起一絲笑意,而金元寶則咧嘴又叫又跳,彷彿也為他們感到高興。
尾聲
就在他們言歸於好的第五日,南宮綾也清醒了。
聽見官鳳翔派去守在無心軒的人一早傳回來的消息,溫瑩兒欣喜若狂。「你聽見了嗎?綾綾醒了、她醒了!」
「我聽見了。」官鳳翔寵愛的輕撫著她因激動而漲紅的小臉,知道她一定按捺不住想立刻去見南宮綾,他便先一步說:「我立刻命人準備馬匹,我們去看她。」
「好。」
兩人共乘一騎,但在前往無心軒的路上,溫瑩兒有絲緊張的回頭問:「你說我看到綾綾時,第一句話該同她說什麼好?」
「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輕笑。
想了想,溫瑩兒說:「我想罵罵她,她怎麼可以一睡就睡這麼久,害我擔心死了。」
「那你就好好罵她一頓吧,她確實睡太久了。」
「但……綾綾才剛醒來便責備她,好像不太好。」她捨不得,於是又改變主意,「我還是問問她為什麼會嫁給玉如意好了。」
「好。」官鳳翔縱容的應道。
她失笑的看著他,「你怎麼什麼都說好?」
空出一隻手,輕柔撫著她的髮絲,官鳳翔溫醇的嗓音含著濃濃情意,「你是我的娘子,娘子的話,為夫當然要聽從,所以你說什麼,我都會說好。」
偎靠在他懷裡,溫瑩兒藏不住滿臉笑意。「再這樣下去,你會把我寵壞的。」
他輕點了她的俏鼻一下,笑道:「我只怕不夠寵你,不怕寵壞你。」
她揚睫,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凝視著他,「你知道當初我勸綾綾跟我一塊逃婚時,跟她說了什麼嗎?」
「什麼?」
「我說,我們一起去外面見識見識,然後找一個自個兒喜歡的人嫁了……」溫瑩兒輕揚一笑,「我和綾綾都幸運的找到這樣的人了。」
他感動的低下頭,溫柔的吻上她的唇,鄭重的許諾,「瑩兒,我發誓,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做出令你傷心的事。」
尾聲
四年後
牽著手,兩人漫步在青翠的茶園裡。
「來,瑩兒,你嘗嘗看這個,用含的。」南宮綾摘來幾片初綻的嫩葉,放進她手裡,自個兒也放了一片到嘴裡。
將嫩葉含進嘴裡後,溫瑩兒仔細品嚐它的滋味,起初只嘗到一抹苦澀,她忍不住皺起眉,但沒多久,一抹甘醇的滋味便慢慢在口中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