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磊忽然扯住俘虜的衣領,逼進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問:「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人在哪裡?」
俘虜的氣息開始不穩。「早上還在這裡,現在……我也不知道……你就算殺了我也沒用!」
「好,那我就殺了你!」他將俘虜的軀體撈起來,重重摔向牆壁。
轟!巨大的聲響震動了整間貨櫃屋,震得每個人耳朵裡嗡嗡作響。俘虜像破布一樣軟倒在地上,連哼都哼不出來。
「嘖嘖嘖!真高興除了我之外,還有人能被我老弟扁得這麼慘。」麥達倚靠在大門旁邊,咂咂舌頭講評。
齊磊跨向前再度將俘虜撈起來。「約翰生前最信任你,你身為他人口販賣組織的核心成員,假若連肉票被囚禁的地點都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俘虜緊閉著眼睛,似乎連撐開眼皮的動作都需要耗盡全身的力量。
「人……早上……還在這裡……」
這麼頑固?齊磊氣急攻心,在沒有救回青蘿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具有關鍵性的意義,他沒有時間耗在這個廢物身上。
「還不說?」他急怒到了極點,反而冷笑出來。「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威力十足的重拳搗向俘虜的小腹!他的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了,一口濃濃的血從唇齒間噴吐出來。
「好!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麥達興高采烈的在旁邊拍手。
找死!齊磊倏然轉頭,必殺的眼光向他射過來。
「喂,你瞪我幹嘛?又不是我把美女弄丟的!」麥達連忙閃到門外,一副生怕他衝過來開扁的樣子。「你頂好把他現場打死,大夥兒正好收工回家,也不用救什麼人了。」
齊磊僵了一僵,抬高的拳頭凝在半空中。
「唉,關心則亂!不怪你,不怪你!」既然老弟僅存著些許理智,麥達大著膽子繼續將他的虎鬚。
「你……」齊磊忍不住想讓兄弟加入被痛扁的行列。
「噤聲!」納亞本來一直杵站在門口附近,忽然踏進貨櫃屋裡,擋在即將翻臉的兩兄弟之間。
「怎麼?有鬼?」被兄弟一瞪,麥達乖乖閉上嘴。
砰砰--細微而沉悶的敲擊聲從某個角落傳來。
這是什麼?齊磊閉上眼睛,專心捕捉聲音的來源處。
砰砰砰--敲撞的聲音雖然悶悶的,卻很明顯是來自貨櫃屋裡,而且,聽起來彷彿從地底下響敲上來。
他倏然睜開眼睛。「在地板下!」
從平地進入貨櫃屋必須蹬上兩級台階,之間的高低落差足以在整片地板下構築一處窄閉的空間。
微弱的敲撞聲是從裡側的牆角邊響起。他再也沒有時間去注意軟癱在地上的俘虜,一個箭步衝到在後方,納亞和麥達跟著湧上來。
細細檢查之後,果然發現角落裡有一處長方形的密閉掀板,與四周圍的地板密合得絲絲入扣,若非掀板挖了兩個食指粗細的圓孔,乍看之下還真不容易發現。
這整片地板由實心實鐵打鑄成,僅憑兩根手指如何能掀得開來?
「找一根鐵鉤來。」他緊繃著臉色命令,其中一個手下立刻應聲出去。
阿拉保佑裡面的人是青蘿!然而午後的氣溫如此熾酷,倘若真是她被關在鐵板底下,現在只怕也折騰掉半條命了。
青蘿,是她在裡面嗎?她為什麼不再發出聲響?她……還活著吧?齊磊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敢再放縱胡思亂想的心緒。
「叫他們動作快一點!再拖延下去人也不必救了!」他回頭大發雷霆。
納亞知道他心裡充塞的惶恐不安,無言的拍拍他的臂膀。
「找到工具了。」出去跑腿的人匆忙提著一根鐵鉤進來。
齊磊二話不說搶過來,用全身勁道把鐵板掀起來……
清新空氣立刻對流進窒悶的窖洞裡。
他火速丟下工具,伸手往地底下翻找。有人!
「咩!咩!」飛飛大聲叫。
齊磊小心翼翼的抱出軟綿綿的人體,將她平放在冰涼的鐵板地上。她的兩隻腳在足踝部分被人用布巾扎捆住,方才可能是利用膝蓋的力量踢敲鐵板地,以製造出求救的訊號。但窖洞裡的空氣太稀薄,那幾下踢打已經耗完她全身的能量。
「美女!」麥達也搶到兄弟的背後探頭探腦。
她的臉色蒼白得令人擔心,原本覆住俏顏的面紗現在纏縛在口唇上,制止她發出任何聲息。只要多往上綁一公分,她現在已經死於窒息。
他差一點點便失去她!或者,他已經失去她了?齊磊的手在發抖。
扇形的眼睫毛緊緊合掩著,在眼窩下方形成晦暗的陰影。他顫著手替她解開全身上下的綁縛,原本嬌紅色的櫻唇現在卻沒有任何血色。
她胸口隨著細弱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平緩得彷彿隨時會停止。
「青蘿……青蘿?」他輕輕拍拍她的臉頰,期待那雙耀眼燦爛的黑眼眸隨時會張開來,惡作劇的嚇他一跳。
「她有很嚴重的脫水和缺氧狀況。要不要餵她喝幾口水?」納亞解下腰間的水壺。
齊磊搖搖頭,先將她的頭頸固定好,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用力將空氣吹進她肺裡。
一次、兩次、三次……
「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讓眾人吐出悠在胸口的氣息。
青蘿悠悠眨開眼睫。
一張俊美絕倫的五官,是她睜眼之後第一張看見的臉孔,一如她所深信不移的。
齊磊。她安全了。
「嗨……」虛弱的笑容躍上她的肩角。
粗嘎沙啞的低嗓恍若發自陌生人口中,聽進他耳裡,卻像是宇宙間最優雅的天籟。
在他眼中,她從不曾像現在這麼美過。
強烈的釋然感幾乎讓他全身的骨骼崩垮下來。他近乎虔誠的,將她緊緊鎖在懷裡。
他差點失去她……只差一點點……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為任何事感到恐懼。然而,就在方纔,或者該說,在她失去芳蹤的這幾個小時,他的世界損壞了,什麼都不剩,只留下深切入骨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