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也不客氣的開動了,這嘗一口,那嘗一塊,接著再也沒有其他,只有咀嚼的聲音響起。
「要是來碗大米飯就好了。」齊壯發出滿足的喟歎。
溫棠卻思索著要是能給小問帶一點回去就好了。
樂不染像是看出兩人心底所想,笑道:「馬鈴薯長三到四個月,短期就能收成,要是趕一趕,年前就能看到成果了。」到時候,大家也能過個好年吧。
看著連湯汁都讓薯條給沾著,掃得一乾二淨的盤子,樂不染笑著拿出兩個讓日暖撿著碎布縫製的小布袋,「我用葵花籽炒了瓜子,齊叔帶回去夜裡可以下酒。」
另外一小包給了溫棠,說是給小問當零嘴。
送走了齊壯和溫棠,老太太這邊迎來了據說是縣城最出名的官媒,老太太稱病,不克招待,由程氏接了。
官媒也算是見慣風浪的人了,老太太病著,她能理解,可女方家長一個不見,卻由不相干的大伯母出面,這等作派,肯定是有貓膩。
只是她已經拿了男方的謝禮,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事給辦妥才是。
果真,她一直等到茶水都沏了三回,喝到一肚子的水,才等到程氏不情不願的拿出女方庚帖,她妥貼收好,這才離開樂家。
這事還不算完,若是八字沒問題,便就近選個好日子,將聘書送來,這件親事也算板上釘釘了。
送走官媒,程氏忌妒得想撕碎連彼岸的庚帖,好黃了這門親事。
這門別人求都求不來的親事,為什麼不是給黛姐兒和蕙姐兒的?
程氏原先盤算著自家老爺當上知縣後,女兒的親事便能水漲船高,攀上更好的高枝,再也不用和那些眼皮淺的小民小戶打交道,因此,有人上門說親時,她一個也看不上,殊不知水深得很,每個眼睛都長在頭頂上,那些個官眷夫人每每有邀宴聚會,都沒她的分。
就算去了,也只能是最末座的陪襯。
她可不服了,老爺好歹管理著偌大的縣城,怎麼那些人就瞧不上她?
她哪裡知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些個夫人們不也存了同樣的心思,眼裡只想替夫君結交權貴,替兒女鋪路,一個下屬夫人能給她們什麼榮華富貴?給她帖子已經是給面子了。
程氏發現這條路不通,左思右想,她簡單粗暴的請媒婆去知州府提親,說是家裡的姑娘對二少爺一見傾心,有意結親。
知州夫人這回倒是客氣,客氣的聽完媒婆的花言巧語,客氣的把人請出去,卻是從此再沒有任何音訊。
日子一久,程氏也知道這件親事沒戲了。
我呸,不過是個直隸州知州的少爺,還是庶子呢,有什麼了不起的,看不上她的女兒,她還瞧不起一個旁支庶子,能有什麼作為,還不得靠嫡子給他一口飯吃?
這條路不通,縣城裡多的是鄉紳富貴人家,讓她就這樣把女兒嫁了,心底又不甘心,憑什麼便宜那些下等人?
他們家老爺可是一縣的父母官,說什麼女兒都要高嫁才是。
她日夜溫柔小意的對著樂啟開吹枕頭風,鼓吹他再去捐個官,總要爬得比那知州更高,才能消她滿腹被看輕的怒火。
一回兩回,雖然程氏只要提了個頭就被樂啟開給斥了,可轉過頭去,樂啟開架不住心裡那點怦然心動,是啊,縣太爺的官就這麼丁點大,不管去到哪,自己就是敬陪末座的那個,一要是能讓自己再往上升一升,再美不過了。
這心思一動,他便往老太太那裡去了,母子倆一合計,這才有了樂不染被帶回府的事情發生。
程氏拿著連彼岸的庚帖,她也沒想要送去三房,而是直接拿去正房。
老太太沒空見她,她屋裡也唱著一出大戲。
程氏從丫頭的口中得知屋裡的是三房的老爺,抿了抿唇,露出一抹她就知道的諷笑,逕自去了。
樂林氏壓根沒把連彼岸送庚帖的事當回事,由著程氏應付,自己卻是把樂啟釗找來了,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原來,三房這些天的動靜被有心人很快地傳到她的耳裡。
「瞧瞧你這副鬼樣子,滿身酒臭,臭不可聞,離我遠一點!」
樂啟釗是在酒樓裡泡著被叫回來的,滿身酒氣嗆人得很,樂林氏嫌棄得不得了,就是個沒出息的東西,恨不得打他兩棍子出氣。
樂啟釗乖乖的退到下首最後面的位置,酒也醒了一半,看著老太太,他只有兩腿打顫的分。
「我活到七老八十都沒能享到你們三房半點福氣,你院子裡那個女人倒是好命,人參燕窩魚翅輪流著漱口,呵,還山東阿膠呢,可曾想過孝敬我這老太婆一分半點?」指頭有長短,兒子就算一樣從她肚子裡蹦出來的,也分親疏遠近,她每每只要見到這個讀書不成,做生意也平平的兒子,眼裡就長針眼,心裡就有氣。
發作他,多少帶著因為拿捏不到樂不染的怒氣。
可接下來的事又非要他去辦不行,這才把眼不見為淨的老三又叫過來。
「娘,您的話兒子不明白,您不想見青娘,我也讓她少在您跟前出現,她到底又哪裡惹您不快了?」
「你自己回去問問你那跟我對著干的女兒,仗著在外面不明不白賺了錢,用她來路不明的銀子都幹了什麼好事。」
「娘,您這話也太寒磣人了,什麼來路不明的銀子,染姐兒的性子我還是瞭解的,她不是那種會與人不清不楚的孩子……」樂啟釗這些日子雖然回家倒頭便睡,兩耳不聞窗外事,母親看妻子女兒不順眼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總歸是不知染姐兒做了什麼讓母親不開心的事,母親找碴。
「住嘴,回去告訴染丫頭,乖乖的把莊子、田地宅子的契書交出來,我便讓她順利的嫁出去,還有,要是她聽話,布莊的掌櫃位置還是你的,要是不知好歹,就別想出我樂家的大門。」
「娘,您又不缺那點錢,染姐兒就要嫁人了,還是那樣的人家,身上有點銀子傍著,也有點底氣,她要是嫁得好,也會回來孝敬您一二的。」他幾乎要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