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一文錢都不想多給,不想讓那無良的養父母佔到絲毫便宜。
「呿,殺雞焉用牛刀,這點小事,就讓你見識小爺我的手段。」元嬰挺了挺胸脯。
可不對啊,話說回來,入雲也不知怎地,見了那姑娘,嘴就變得這樣瑣碎起來了?他在京裡一向也是這副孤冷模樣,沒事連眼皮也懶得抬,跟女人不說話更是出了名的,所有人都以為他哪裡出了問題,不近女色呢。
可為了一件芝麻小事,他卻叮嚀又叮嚀,難道他真看上了那位姑娘?
慢著!那姑娘再好,可是個下堂婦,嫁過人的……好吧,就算金風玉露更勝人間無數,
這面癱男難道是真動了心肝?
不可能,八字連一撇都不可能有,他不信!
元嬰不知死活的靠過去,嘿嘿直笑,「事要是辦成,你要拿什麼酬謝我?」
「我會把你經過胭脂城時,去招惹一個姑娘被摔得鼻青臉腫,還不要臉的說打是情,罵是愛的事,一字不漏,告訴侯爺夫人的。」到時候想要媳婦和抱孫子想瘋了的侯爺夫人可是會追究的,至於怎麼個追究法?那就是別人的家事了。
「啊……啊……入雲,你太狠心了,倒打我一耙,我和那姑娘什麼事都沒有,你要鬧到我娘那兒去,是要我小命啊!」他不要成親,不要成親……美人俯拾皆是,他幹麼要娶一個回來把他管頭管尾的?他還年輕,心情還不定……
「康泰。」連彼岸喊道。
「是,少君。」黑衣男子閃身一現,黑紅臉龐高鼻樑,濃眉下襯著一雙單眼皮,透出一股果斷和幹練。
「把這卷軸用盒子裝了,快馬送回府去。」
「老太爺要是問起,小的該怎麼說?」康泰眼看主子的模樣,是要留下來的趨勢啊。
「隨便你怎麼說,左右,老太爺的大壽我是趕不回去了。」
啊,這樣可以嗎少君?老太爺要是追究起來,小的到底是要誠實稟報還是欺上瞞下?事發的話,誰替小的擔待啊?
連彼岸不再理會康泰,轉頭向元嬰道:「我回驛站等你消息。」縱身飛掠而去。
手頭上有了銀子,樂不染拿了帳簿一筆一筆的核算,五萬三百多兩的銀子,自己也算得上是個小富婆了吧。
手裡有錢,不說別的,最重要的就是置產。
田地是一定要買的,柴家一畝地也沒有,家裡的口糧一直是拿錢去米鋪買的,十斤粗糧,了不起摻上一兩斤白米,家裡有人生病或是胃口不開的時候,用來騙騙嘴。
這地方由於稻米產量不足,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吃上一碗白米飯的,要吃好米飯,就要有好水田。
種稻子的概念她是有的,上輩子她研究過旁人家的稻田,從播種到收成只用了三個月,六月收了稻子又種上斬的秧苗,入秋前還能收上一季,平遙縣的氣候得宜,稻米一年兩熟,要她說,秋稻收完還能種上一季的冬麥。
莊子呢,也不用太大,最好是附帶土地的,有個幾百畝的土地,挖上四、五畝的池塘養魚種荷,在莊子的四周種上果樹,幾百畝的土地用來種植糧食,玉米、紅薯、馬鈴薯,怕的是這些外來種,在大東朝也不知有沒有……
再說這颳風漏風,下雨漏雨的宅子吧,改天勺娘的廷哥兒要是回來,那可就真的沒地方住了。
這院子實在小,前後左右三間房,別說綠綠的小菜地都沒法種上,連最基本的蔥姜小白菜也得掏錢買。
她一來,佔了勺娘本來的房間,她本想著能不能往左右擴建出去,可這裡是哪裡,城西柳巷,這兒人多地少,一戶緊鄰著一戶,若是想買下別人的地,那得費多少力氣?
她以為最好的辦法便是買個二進宅子,夠她和柴家幾口住了,到時候,菜地、水井、豬圈、雞鴨棚,甚至花園都能整治出來。
想做就做,吃晚飯的時候,樂不染就把買宅子的事情提了出來,也把本想就地擴建卻行不通的想法說了一遍。
「什麼?二進宅子,小染,那得花多少銀子啊?」還有田地和莊子?老實的一家三口被她的壯舉再度懵得說不出話來。
「田地嘛,縣城裡的要是不好下手,縣城外的也不要緊,如果說莊子能夠連帶著田地那就更好了。」
她倒是不拘田地非要買在城內不可,縣城裡頭有田地的人家除非遇到重大事故,否則是不太可能賣田的,城內外各有它的好處,價錢就是一項,城外的田地相對便宜些,她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就算不能每天淨往城外跑,雇個老實的佃戶莊頭也不是不行。
這時,她就不得不感歎手底下沒有可用的人手,她也知道人脈是無形的資產,你永遠不會知道它會衍生出多少好處來,但培養人脈也是急不來的東西。
她想來想去能幫她跑腿,與人談事的,目前也只有一個柴子哥。
她自己出馬,凡事掌握在自己手裡當然是好,可她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棄婦,要是突然拿出一大筆錢來置產,落在有心人眼裡,恐怕好日子就到盡頭了。
但無論等著她的會是什麼,宅子莊子和田產是一定要置下的。
柴王氏今晚操辦的這頓飯樂不染非常中意,她喜歡麵食勝過米飯,這碗打滷麵除了筋道鮮美,溫水發了的大蝦米、發好的香菇、木耳、醃了醬汁的肉絲、紅蘿蔔、雞蛋加到恰到好處的芡汁,上桌後配上油潑椒萸,新剁的蒜泥,下面正好。
麵條吸進嘴裡好像才嚼了兩下,品了些勁道,就自動的滑進肚子裡去了。
樂不染吃了兩碗,小肚子撐得圓溜溜的。
柴子幾口把麵條囫圇下肚,抹了嘴,等著樂不染繼續說。
他喜歡農地勝過去窯瓷場上工,看著稻穗黃澄澄的迎風搖曳,一年辛苦的收穫,心裡的那種滿足,筆墨無法形容。
小時候的他總踉在柴老爹屁股後面下地,抓蟲、除草,常常一身髒的回家,父子倆荷鋤伴著夕陽歸家的景象,是他猶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