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她無法克制地嗆咳起來。
「妳以為自己逃得到哪裡去?」陰風怒吼的低喃聲在她耳畔質問。
寧馨興起陰森森的哆嗦。
「放開我。」顫動的部位擴及她的聲帶。「你答應過不強迫我,要我心甘情願--」
「何必?我已經發覺妳永遠不可能心甘情願。」兇猛的呢語有若悶悶的響雷。
她嬌喘一聲,身子突然被帶了半圈,堅硬火熱的唇重重掩上她,充滿懲罰的意味。
她改變主意了。以前她盤算得太輕易,能抗爭的就抗爭,該放棄的就放棄,頂多充任他短暫而聽話的玩偶娃娃。
然而,她錯了!錯在低佑了韓偉格,高估了她自己。即使她甘願退化成沒有反應的洋娃娃也不成,因為他不會允許!
她怕!真的怕!
「不要!」寧馨死命地推、捶、踢、打,甚至達顛狂惶亂的地步。
他索性將掙扎的佳人壓抵向牆面,將她圍困在石材與肉身、冰冷與沸騰之間。
「住手。」他知道自己真的嚇到她。
「你到底還要耍弄我們多久?何時才能將其它人當成真的『人』看待?」寧馨的髮絲散了,心情亂了,頹喪的儀容映著她的潰決。
「別說話。別再惹我動怒。」他輕輕低喃,聲音帶有安撫的味道。
纖細的骨架子在他懷中顯得如此脆弱,彷彿單手便足以斷折。韓偉格已經測驗出這朵粉雪百合的韌度,看似堅強的鐵莖遠比他想像中更脆弱。雖然他還不確定該如何栽植這朵小百合,可以想見的是,折斷她旺盛的生命力絕非他的願望。
環摟的臂膀越圈越攏,直到兩人緊緊黏貼成一體,再也無所分隔。
冷汗從她額上滴落他臂彎。
一股類似溫柔的情緒滿溢於胸腔,暖熱如溫流。
他不能太心急。
「不要怕我--」瘖啞的嗓音讓韓偉格自己也感到訝異。
寧馨姣美的菱唇依然輕抖著,偶爾露出幾顆玉米似的雪白貝齒。
看憤了他頤拾氣使的狂態,現在的謙柔和順反而使她不知道該如何應措。
「我以為……你喜歡我怕你的樣子。」她抬高清弱的水眸。
「我改變主意了。」
密吻再度接管一切交談,這回,帶著迥異於以往的溫存。
他橫手一抱,擁著百合花坐回大皮椅。兩人貼近彼此分享體膚氣息,卻沒發生更進一步的親暱,這是以往尚未出現過的詭譎現象。
她帶著些許畏懼地審視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探出蛛絲馬跡。
誰能揭開韓偉格完全無偽飾的面目呢?或者,他的面具太多層了,臨到終了,連他也忘懷自己實質的臉譜是哪一張?
「我只說一次,日後不會再重複。這是妳最後一次從我眼前逃開,日後不許再發生第三次。」他低下頭,俊毅的鼻端觸著她的鼻尖,堅定而專斷的喃語掀起她全身的寒顫。「別忘了,我並沒有勉強妳,是妳出於自主的意識決定和我交換條件。所以,一旦成為我的人,妳一輩子也別想逃開,除非我容許。」
寧馨不願吭聲。
「告訴我,妳需要什麼?」他再靠近一些就能舔吻她的櫻唇。
很耳熟的問題!寧馨莫名地覺得受傷害。
韓偉格總是在苛待過她,或寵愛過她之後提出來。莫非他認為給與姬妾要求的一切,就是最佳的補償或回饋?
「嗯?」他輕聲催問。
「……我想念考古隊的同伴。」她迫切需要與俗世的正常人接觸。
一根食指抬高她纖白的下顎,黑瞳看進她靈魂的最深處。久久長長的沉默,讓人以為他不會給與響應了。
「我會叫人安排。」
ΩΩΩ
「小江!」歡欣的喚聲從營地邊緣傳過來。
向晚時分,沙漠漸漸低轉成涼爽宜人的溫度,最適合進行揮汗挖掘的工作,考古隊成員紛紛集合在營區中央,準備進行開工前的意見交換。
不期然的,久違多日的寧馨突然蒞訪現場。嘰哩呱啦的驚喜聲馬上沸騰起來。
助教小江最接近她,差點被撲上來的考古隊之花撞倒。
「哇!」他樂不可支。「歐陽,妳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現在才想到我們。」
「沒辦法,你們一點也不讓人思念。我白天起床的時候不會想,吃飯的時候不會想,無聊的時候不會想,睡覺的時候不會想,就連翻到皮夾裡面與大家的合照時也不會想,真的,我一點也不想念你們。」
眾位隊友打從心眼兒裡舒暢起來,虛榮心得到滿足。
她分出一隻胳臂勾住第二位同伴的脖子。「哈囉,老石,難道您老人家從來沒聽過『水士不服』這句成語?」
區區兩個多月不見,印尼僑生就吃胖了幾公斤。
「有啊!」石俊賢笑嘻嘻的說。「水和土本來就不能服用。這句話跟我發胖有什麼關係?」
「胸無點墨!」她點了點僑生的額頭。
整隊同僚擁抱成一團,嘻嘻哈哈地打鬧成一片,彷彿回到昔日的工作情景。以往,在開工之前或收工之後,大伙固定會來上這麼一段嬉鬧時間。
「教授呢?」直到寒暄遍了每位夥伴,她甫注意到施仁道的缺席。
「他出去琛勘東邊的新領域,來回大概十分鐘的車程,應該很快會回營地來監督。」小江提供興奮的解答。「我們的挖掘工作相當順利,已經找出一些精銅化文明的生活遺跡,教授認為,如果繼續往東方深入,應該會有更可觀的斬獲。」
「真的?」她輕吁著失落的喟歎。「真希望我也能和你們一起工作。」
「若非妳的緣故,我們也無法順利進入沙漠區,所以妳的功勳已經夠彪炳了,麻煩不要再來和我們搶功勞。」石俊賢咋咋舌頭。「女人的貪婪慾望真是恐怖。」
「你!」
一場攻防戰現場開打了。
「小朋友們,別鬧了。」小江趕緊出面主持正義。「歐陽,先招呼妳的朋友進拖車裡坐一坐。」
寧馨陡然醒悟。對哦!她還有同伴。靦腆的愧疚感霎時沖熱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