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喔……」她這時才有點後怕,因為她完全沒想過自己會被捲進鬥爭裡,而且手段還這般狠,哪裡還有王法?
「那……你要不要緊?」他可是抱著她回來的,假設她的衣服上有毒粉,他肯定也沾到了。
范逸瞅著她,嘴角微勾著。「我沒事。」
「真的?」
「當然。」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雖說她是遭池魚之殃的那一個,但她壓根不希望他出任何事。
忖著,她像是想起什麼,忙再問:「對了,我撿的那隻小奶貓呢?」
她昏厥之前,那隻小奶貓已經不太對勁了。
「我讓人照顧著,羅與說它只要熬得過這兩天就沒事。」
她輕點著頭,覺得自己真不該撿了那只奶貓,還沒養它就差點害死它。她懊惱著,餘光瞥見范逸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銳利如刃,像是要將她剖開一般,教她莫名打了個寒顫,於是隨意搭了話,想打破令她不安的沉默。
「羅與不是會卜算而已,竟還懂醫啊。」她虛弱地笑問著。
這人今天怪怪的,一直盯著她不放,看得她心慌極了。
第八章 大房的毒計(2)
「……你究竟是從哪裡知道羅與會卜算?」這一點也教他始終想不透。
毛知佳真的很想死,覺得自己像是一直從一個坑跳到另一個坑,到處都是坑,偏她還跳得很樂!
「就說了還未出閣前曾聽姊妹們說過。」反正她口徑一致,咬死第一個版本的說法。
「是嗎?」羅與是他的幕僚,但並未編進錦衣衛裡,明面是他的隨從,卜算這本事不至於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要是有機會,你可以問我四姊。」為了要取信於他,她把佟熙嫻都搬出來擋。
范逸不予置評,可瞧她說得言之鑿鏊,很難不相信。
毛知佳一直低垂著眼,就怕自己的眼神會透露些許心虛。
如果他再繼續追問,她就裝難受,繼續睡。
「對了,采薇呢?」她猛地想起身邊少了一個人。
「我的地方不喜歡讓丫鬟踏入,所以讓她回後院。」
「是喔。」要是采薇在的話,氣氛應該會好一點。她一直垂著眼,假裝很累很難受,可是身邊的男人卻沒有離開的打算,她才猛然想起這裡是他的房間,他當然不會離開啊!「我在想……我已經好多了,要不我回後院吧。」
他今天怪裡怪氣的,她不太喜歡,想避得遠遠的。
「今天大房是衝著我來的,我已經把我中毒的事給傳出去,所以外頭得知的是我中毒,你照顧我,所以恐怕得要你在這兒待上幾天再說。」
「……喔。」她想,他沒有笑臉,應該是今天這事害的,畢竟發生這種事,他怎麼還笑得出來?「可是,你大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是因為只要我死了,方便他做很多事。」他面無表情地道。
毛知佳啞口無言,心想她不過是隨便設定,結果卻讓他過得這麼苦,可她的設定裡也還沒寫出為什麼范遇要對付他……穿進未完成的大綱故事裡,真的讓人覺得好辛苦。
「可是也太大膽了,在二皇子面前,他也敢這麼做。」她小聲咕噥著,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范遇這麼大的膽。心裡叨念著,她卻突地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對了,二皇子給的一千兩送來了嗎?」
聽她提起這事,他猶豫了下,思索片刻才問:「我問你,你怎會寫那首詩?」
原本是打算待她身子好一些再問,既然她提起了,他就各方試探一番。
她直睇著他,不懂他問這事的用意,而且他的態度很冷漠,像她做錯了什麼,而他正在質問她。
「寫得不好嗎?」她悶悶地道。
「不,寫得極好。」好到他一眼就能認出是劉禹錫的詩。「那首詩真的是你寫的?」
毛知佳微抿著唇,覺得自己被質疑了,而他質疑的口吻太尖銳,讓她心裡很受傷,可無端端的他為什麼要質疑她?
他又不可能知道她是借用了別人的詩詞,一直追問,感覺就像是在說那不可能是她寫得出來的東西,而她因為寫出這種水準的詩詞,可能會……
她思緒一頓,一道靈光閃過,抬眼直瞅著他。難道說,他那時突然扯著她走,該不會是為她搶了佟熙嫻的風頭,所以要替佟熙嫻討公道吧……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會有點難過。
她垂著眼,語帶委屈地道:「那首詩是我小的時候一個丫鬟教我的,我覺得好聽所以就記下來了。」
「丫鬟?」他心頭一顫,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叫什麼名字?」
非要刨根問底,問得這般詳細?「呃……好像叫秀蓮吧,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努力擠了個名字出來,卻不知道他追問這個做什麼。
「她人在哪?」
哇咧!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她……早就離府嫁人了。」夠了,不要再問了,她已經掰不出來了!
「嫁人了?」
「對啊。」她應著,清楚地從他的眼神裡讀出落寞。
為什麼啊?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你的字也是她教的?」他再問。
「……對啊。」就當是這樣吧,否則她的字寫得這麼出色,到時候又要問她師承何處,她光要編讀就會編到瘋掉。要知道,她的專業是編故事,不是編謊!
范逸垂著眼,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掉,不知道此刻充塞胸臆的到底是什麼情緒,他被迫放空,什麼都不想思考,又或許是無法思考。
她不是她,他卻希望她是她。
尋找了那麼久,而她卻嫁人了嗎?
所以,交給周正沇字畫的男人,恐怕就是她的丈夫,而她……過得好嗎?如果過得好,還需要她賣字畫嗎?天下如此之大,他該要上哪找她?
「二爺,你沒事吧?」她輕聲問著。
他看起來好傷心,簡直就像是被她虛擬的角色給拋棄了,她無法理解,可是他看起來很痛苦,她也跟著覺得心好痛。
「沒事。」他抬眼,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