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望向佟熙嫻,只能說此女城府深沉又觀察入微,早就瞧見了楚氏和孟氏不和,凡事不經手,只以言語煽動,毫無事證能定她的罪。
「羅與,傳我的口訊給屠昭,要他去查銷魂丹和烏頭這兩種藥在市面上如何流通,買賣必定留下紀錄,給我把整個京城都掀了,讓我瞧瞧到底是誰買了藥。」范姜逸怒聲道:「還有,將今晚這事記在案上,我要徹查。」
「是,小的立刻去辦。」
「還有你,平安侯,煩請你暫且將佟四姑娘帶回,他日查證消息,再請佟四姑娘走一趟北鎮撫司問訊。」
「你……」平安侯慌了,他忘了范逸也是從北鎮撫司連破數案才被拔擢為指揮同知,目前錦衣衛並無指揮使,范逸只向掌衛事都督上報,儼然等同指揮使……他的問訊是出了名的,無情也是出了名的。
「二弟,不過是件小事,鬧進錦衣衛豈不是家醜外揚?」雖然沒能讓他忙上一陣子,但范遇還是得拉平安侯一把,日後有什麼才好幫襯。「你要知道,你的娘子姓佟。」
「小事?我的妻子差點遭人毒死,這是小事?我甚至懷疑我前兩個妻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佟熙嫻。
佟熙嫻垂斂長睫,身子不斷地顫著。
「況且,在我這兒沒有什麼是家醜,娘子,對不?」望向毛知佳時,他一身戾氣卸得乾乾淨淨,還附上風情萬種的笑臉。
毛知佳呵呵笑著,這才剛回神。實在是這齣戲太精采,她從不知道要害一個人原來也需要智慧,難怪她當不了壞人,實在是她能力不及。
「重恩,把這兒打理乾淨,讓閒雜人等離開這裡,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踏進這裡。」
話落,不等紀重恩回應,他已經將毛知佳給打橫抱起,羞得她不知道該推開他還是裝暈算了。
「大嫂,其餘的事就麻煩你了。」走過姜氏時,范姜逸由衷道。
「一家人,應該的。」姜氏欽羨地看著他抱著毛知佳離開,回頭看這爛攤子,她只想趕緊處理完畢,回去陪兒子。
一回到後院寢房,毛知佳就掙扎著要下來,范姜逸則是一把將她擱在床上,大手輕撫著她的額。
「身子不適?」沒發熱,可是她的氣色極差。
毛知佳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誰害的?」
「我?」
「不然呢?」
范姜逸意會了,摸摸鼻子,俯身在她頰上親了下,卻被她嫌棄地躲開。
「不准再碰我,本來就夠不舒服,結果還鬧這麼一出,害我不得不走過去。」要不是怕他出事,她是不願意踏出房門的。
「幸好你記得咱們的約定,也還遵守咱們的約定,否則就著了人家的道。」他無比慶幸當年強迫她做了這麼一個約定。
毛知佳白他一眼。「我根本就是被你強迫中獎的。」
國中時有一年她無端端病了好幾天高燒不退,家人都愁壞了,在第六天時終於退燒,家人才鬆了一口氣,然後這傢伙跑來她家跟她說,因為他跟老天祈願她身體健康,他願意每個月的十五日吃素,接著強迫她也要為他的健康祈福,根本就不是什麼浪漫的約定。
「可是至少這回救了你。」說來,他有些後怕,沒想到這些女人竟比男人還要凶狠且有行動力。
「別說救了我,打一開始就是被你害的。」誰讓他這麼禍水,專門禍害她。
「我沒法子反駁。」
「所以說,今天這一大出,全都是因為佟熙嫻想跟你在一起?」有沒有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不全然,照她們剛才的說詞聽來,我認為孟氏也脫不了關係。」
「怎麼說?」
「大嫂只以下毒兩個字帶過,直到楚氏自己說溜嘴提到春藥,可是孟氏的表現卻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有毒藥,所以在大嫂提到毒藥時,她並不意外,而是意外她的丫鬟被收買。」
「所以毒藥是孟氏的?」
「極可能是她煽動了佟熙嫻,可是佟熙嫻卻另外得了春藥想用在我身上,再把毒藥用在你身上。」
毛知佳聽得小嘴微張,直到這一刻她才感覺到生命受威脅。「有必要這麼恨我嗎?」
許多的犯罪案件都是起因於嫉妒,可佟熙嫻在她面前表現得磊落大方,甚至還待她極好,結果實際上竟想要她死,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是恨你,而是恨成為我妻子的人,我甚至懷疑我前兩任所謂因沖喜而死的妻子,恐怕都是出自她的手。」
「怎麼可能?」
「羅與說過,她們都是死於烏頭,而佟熙妍嫁進侯府後,大房的人沒有一個過來,佟熙妍唯一吃的東西,是采薇從平安侯府帶過來的點心,我問過采薇,那是佟熙嫻親手做的。」
毛知佳頓覺得毛骨悚然,後知後覺地怕了起來。
「孟氏想弄死我,所以她煽動佟熙嫻,而佟熙嫻想得到我再除去你,於是她煽動楚氏,你瞧,這些姑娘家是不是可怕極了,要人家怎麼喜歡得了?」
他多麼慶幸她一直保持原來的樣子,儘管她這個法醫看過這世界黑暗的一面,但她更喜歡這世界陽光的一面。而他總是被她的樂觀給觸動,要是她能夠再多一點搶奪他的心思就更好了。
「為什麼孟氏要弄死你?」
「倒不如說是我大哥要我死,還有他想高攀的貴人很想要我死。」
「怎麼說?」
「先前查山興寺的案子,把人帶回北鎮撫司後陸管事就死了,引得我去查范遇,又查到周氏牙行去,將周正沇扣在北鎮撫司的牢裡。事實上我只是在做假動作,故意把周正沇扣久一點,讓他們以為我已經找到線索,他們好趁隙將人運往南方,殊不知我不過是假裝上當,我的人早就巳經跟著南下。」
沒想到這樁案子抽絲剝繭後竟然會牽連如此之廣,但是周正沇的事,他是不會承認扣押他那麼久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很不爽。
「嗯,直接跟著走才能直搗巢穴。」這種作戰計劃,她常聽二哥誇過他。「二哥說沒這叫黃雀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