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上課,爹就給他上課,何必給他放假?」
李承何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李安然嘿嘿一笑,進入正題,「爹不願意道出雲貴妃的下落,我相信必然有爹的考量,可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其實皇上可以一道聖旨直接砸過來,爹還敢不交出雲貴妃嗎?皇上顯然有他的盤算,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要不這會兒哪容得了爹猶豫不決?」
李承何無奈的歎了聲氣,「我們不是不想說,而是在等雲貴妃的回覆。」
李安然怔愣了下,「等雲貴妃的回覆?」
「你娘答應過雲貴妃,未經她允許,絕不能道出她的下落,因此你娘只能請人送信給她,告知我們如今的處境,可是她還未回覆消息。」李承何正是為此心愁,守住自個兒的承諾是他為人處事的根本。
李安然不解了,「皇上要接雲貴妃回京,雲貴妃不是應該很開心嗎?」
「雲貴妃讓你娘保守秘密,可見得她從來沒有回京的打算。」
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為何?」
「我如何知道?」李承何嫌棄的看了閨女一眼,這丫頭有時候挺傻氣的。
李安然若有所思的輕輕敲著榻幾,過了一會兒,回看了父親一眼,「她肯定對京城有某種心結,就好像爹一樣。」
略一思付,李承何猜測道:「雲貴妃對皇上有怨言?」
「很有可能,要不,皇上都封她為貴妃了,為何她還不肯回京?」女人一旦對男人死心,有時比男人還絕情。
李承何微皺著眉,若是如此,他們只怕等不來雲貴妃的回覆。
李安然顯然也想到這個問題,「若是雲貴妃一直遲遲不回覆,爹怎麼辦?」
李承何苦惱的搖搖頭,「這會兒只要我們有所行動,雲貴妃的下落就藏不住了。」
李安然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我記得以前入冬也有人上門求診,無論多遠,娘都會趕過去。」
「景溪鎮再也找不到比你娘還好的大夫,不但醫術好,心地又善良。」
這是重點嗎?李安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索性說得更明白一點,「只要有人上門求診,娘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出門見雲貴妃了嗎?」
「可是那兒又沒有人生病。」
「沒人生病,就教人假冒啊。」
李承何略一遲疑,「拿這種事作戲好嗎?」
「爹不要太計較了,最重要的是娘能夠見到雲貴妃,說清楚我們的難處,至於她和皇上的是是雜非,她自個兒回京踉皇上解決,別拖累我們。」李安然多少瞭解父親,骨子裡的驕傲讓他某些時候過於堅持原則,不知變通。
李承何不悅的一瞪,「沒規矩!」
李安然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嘀咕道:「事實如此啊,人家是夫妻,可以床頭吵床尾和,說不定還越吵感情越好,知道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而我們是外人,一個沒搞好,不但撈不到救人的功勞,還成了炮灰。」
李承何明顯不贊同閨女議論皇家的事,可是也沒訓斥她。
「爹,不只是雲貴妃,暄兒我們也守不住,還是早早回歸原位吧。」雖然不忍,李安然還是要提個醒。
爹娘最疼愛暄兒了,因為暄兒是早產兒,不費心很難養活,傾注的感情自然最多最深,還好兩個哥哥心大,而她比別人多一世經歷,從來不計較父母偏疼幼子,還不是親生的,要不,家裡早不知道鬧成什麼樣子。
許久,李承何點點頭,「我來安排。」
李安然終於鬆了口氣,繼續僵持下去,她這個夾心餅的餡料肯定爆漿收場。
雖然眼前的茅草屋很簡陋,但是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不難看出主人是個自我要求很高的人,以至於凡是受邀進來的客人都會不自覺的正襟危坐。
「今日應該不是你義診的日子。」雖然一身灰撲撲的衣裳,雲湘依然高貴優雅的如同畫中的仕女,她的教養是深入骨髓生活的環境再艱難,也不允許自個兒淪為粗鄙的村婦。
「夫人想必已經收到我的書信,應該知道我為何而來。」孟采華從來不認為自個兒是雲湘的救命恩人,雲湘給她的感覺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即便面臨早產,很可能活不下來的情況下,她依然挺著脊背。
「我不想回京。」雲湘很直接、很任性的道。
「皇上只要一道聖旨下來,夫人不想回京也要回京,而皇上至今還未動用聖旨,只怕是擔心驚動宮裡的人,致使夫人當初離京的情況再一次重演。」若非夫君事先提醒,孟采華肯定會嚇一跳,而不是像此刻這樣平靜的就事論事。
雲湘沉默下來,事實確實如此,皇上不下聖旨逼她回京,這才是保護她,可是,她又不願意承認皇上的心思真的如此單純,或者,皇上根本認定她滿心期待回京。
「夫人。」孟采華輕輕喚道。
半晌,雲湘幽幽的道來,「當初我並不願意離京,若是他死了,其他皇子也不會留我活命,我下定決心跟他一起共進退,可是他不惜迷昏我將我送走,而當我醒過來,面對的是狼狽又艱辛的逃難,再後來是一連串的追殺,你認為我應該有何想法?」
為了掩飾行蹤,離京當然不會身著華服乘坐華麗的馬車,投宿的也不可能是最好的客棧,一路當然是狼狽又艱辛,不過尋常人不會在這上頭計較,畢竟知道情況特殊,可是夫人卻耿耿於懷,不難想像她對皇上有多生氣。
孟采華試探的道:「夫人是不是對皇上有所誤解?」
雲湘冷冷一笑,「有什麼誤解,挺著七八個月的身孕逃難,這不是存心要我死嗎?」
略一沉吟,孟采華說出自己的想法,「在豺狼虎豹環伺下,皇上自個兒能否活命都不知道,為了保住夫人和腹中的孩子,送走你們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送我們走,反而將我們置於危險中,這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