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草包小福星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44 頁

 

  「爹,你總是拿我跟大哥比,說我有他的一半你就放心了,可我不是他,不想一直在驚才絕艷的大哥底下掙扎,求一點點冒頭的機會,你們眼中只有他……」而他被忽略了,沒人瞧見他也需要被認同,不是大哥的影子。

  即使事隔多年,他還是活在兄長的光芒之下,別人一瞧見他總會多添一句:你大哥可惜了,天妒英才。

  聽到次子壓抑在心的怨言,蔣右相沉默了,哽咽了許久才用沙啞的聲音說著。「因為我們最疼的人是你,想讓你一生無憂的做你想做的事,你大哥說了:讓弟弟去做遊俠,去關外養馬,到海上歷練,他坐不住的,只適合往外跑……」

  「爹……」大哥他真的這麼說過?

  「也許是自知大限將至吧,他在死前一個月寫信給我了,說他仰無愧於天、俯不怍於人,更無愧於妻小,他唯一對不起的人是你,他食言了,沒法再護著你。」那時他心裡很不安,很想過去瞧瞧,可是他忙於國事,走不開。

  蔣鎮守雖有動容,但是他已被利益蒙蔽了雙眼,心頭除略有酸澀外並無悔意。「逝者已逝,多說無益,爹就只剩下我一個嫡子了,你要大公無私將我送進大牢嗎?」

  「你……你當真沒有一絲後悔嗎?」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兩個兒子一死一作惡多端。

  「你是當朝丞相,還壓不下這件事?」找個竄逃在外的替死鬼就能結案。

  權力便是這般好用,叫人愛不釋手,只要瞞住上位者,下面鬧得再厲害也安然無事。厲王爺不也強搶民女,還打死人家一家人,結果那家的幼女滾釘床告御狀,也不過賠了幾百兩銀子就銷案了。

  「你忘了還有皇甫世清。」他那雙鷹眸始終盯著蔣府。

  蔣鎮守一哼,趴在地上讓背後的傷不那麼難受。「許他一點好處不就得了,政局上不都如此,彼消我長,只要爹在政事上多讓一些,他還不樂得收下,睜一眼閉一眼地放過。」

  聞言的蔣右相忽地放聲大笑,笑得淒涼,把老管家嚇得臉色發白,趕緊送上一杯溫茶。

  「孽障,你要不要把咱們蔣家送給皇甫家,你直接去做他家的家奴算了,你不如鎮安,差之甚遠,在你身上我看不到蔣家風骨。」

  蔣家完了,後繼無人!

  「爹想放棄我?」他目光一冷。

  「你先看看匣子最下層的紙,看完之後再給我回覆。」如今已不是他救不救的問題了。

  很不解的蔣鎮守沒什麼耐性,他將紅木匣子倒扣,直接取最後幾張,他不認為口供有什麼不同,不都大同小異。

  只是他隨意地瞟了一眼後,臉色立即變得凝重,慌亂且面有懼色的捉起一疊一張張的翻看。

  最後,他已感覺不到痛了,而是全身虛汗直冒,手腳虛軟無力,像離水的魚呼吸急促。

  「這、這是……他怎麼辦到的,我明明藏得很隱密……」就連妻小都不曉得他做了什麼。

  「怕了?」他的孫子……很好,好到能讓蔣家一蹶不振,而他還不能出言指責一絲不好。

  沒將這足以讓他們抄家滅族的東西往上送已是看在鎮安的面子上,若是心狠一點可是大功一件,連升三級也不意外。

  「殺了他!」一了百了。

  到了這節骨眼,蔣鎮守想的不是祈求原諒,將人接回府認祖歸宗,而是打算先下手為強,人死了還如何告狀。

  「哼,你不如你兄長,連你侄子也不如,這會不是你想怎麼做,而是他肯不肯放過你,那孩子的城府深不可測,連我也看不透,你好自為之吧!」為相多年,他頭一次被難住。

  買官、賣官、收賄、私扣貢品,與大皇子勾結賣私鹽,還四下搜羅美女,或拐、或搶、或騙的送給敵國將領,好和大皇子連成一氣,造成邊關不穩的假象,更甚者給宮中嬪妃合歡散、福壽膏,讓她們以此迷惑皇上。

  蔣右相知道兒子收賄、私扣貢品,站在禮部侍郎那個位置或多或少會貪點好處,只要不太明目張膽,也不會有人特別去挑事。

  若非看了厘子內的證物,他還不曉得兒子這般喪心病狂,沒什麼本事還想拚從龍之功。

  「爹,你不能不管我,你只有我一個嫡子,還要我給你送終。」蔣鎮守一急,連「送終」兩個字也不避諱了。

  聞言的蔣右相氣笑了。「我還有三個庶子,不缺你這個兒子。」

  他竟被自己的兒子威脅,豈不可笑。

  「爹……」他慌了,不顧背上撕裂開的傷,抱住父親的腿,眼中帶淚,苦苦哀求。一看到地上儘是流出的血,虎毒不食子,很想將兒子活活打死的蔣右相還是心軟了。

  「現在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知道還有轉圜餘地,蔣鎮守眼泛希冀。

  「負荊請罪。」

  「負荊請罪?」

  「你誠心前去向閒哥兒請求寬餚,以叔侄之情動之以情、虛心認錯,不得飛揚跋扈。」蔣鎮守一聽,臉都黑了,「我是叔叔,理應他來拜見我,豈有我上門道歉的道理。」

  他拉不下臉向小輩低頭,叔叔教訓侄子天經地義,何況也沒殺成,這點小事有必要放在心上嗎?

  「因為做錯事的人是你,而且他認不認你還是一回事,你當街刺殺這事可大可小,京兆尹賣我的老臉才暫且壓下此事,你別以為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若你侄子真的把你告了,我最多保你不死,但少不得流放三千里。」

  這還是輕的,重的斬首示眾,以儆傚尤。

  「爹,你是丞相,那小子終究喊你一聲祖父,你和他說說,也許就算了。」他還真不信扳不倒一個孩子,才幾歲的黃口小兒豈會有足夠的謀略讓他陰溝裡翻船。

  要蔣鎮守說,最好的辦法還是殺人滅口,他要的是更高的權力,更多的利益,他要當本朝第一相,凌駕在皇甫世清之上。

  「執迷不悟。」蔣右相死心了,朽木不可雕也,傳承幾代的蔣家就要毀於他手中,他後悔莫及。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