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不可一日無君,你那些心懷天下的兄弟還活得堪比龜鶴長壽,若你想壽與天齊就好好的防天、防地、防後宮,別回去之後是皇后聽政,養了十個、八個男寵讓你提早駕鶴西歸。」看到大搖大擺出現的軒轅蕭,被雷打中似的蔣三閒是一臉黑,恨不得視若無睹。
這個我行我素的皇帝做了一件令人髮指的事,他是直接敲縣衙門口那面大鼓,讓衙役給帶進來的。
「朕一人待在宮裡很無趣,你回去陪朕吧。」嗯,這是驚堂木,他敲敲看……
威——武——
「你可以再任性一點。」他咬著牙,想暴打皇上。
「天下是朕的,朕不能來看看嗎?」哼!任蔣三閒再說,他巍然不動,猶如擎天大柱。蔣三閒寒意陣陣的冷視。「你確定你身邊的人都很可信,不會在你不在的時候動手腳?」他有意無意的提醒,皇后野心不小。
如今的一國之母並非皇上自個兒中意的,而是先帝所賜,兩人的關係冷淡,只維持表面的和諧,但事實上除了例行的初一、十五外,皇上從不留宿鳳儀宮。
皇后無子,外家不安,因此想方設法的想藉由朝臣之力掌控皇上。
重生前,天策帝的早逝便是皇后所為,她在皇上的飲食中加入一種叫鬼草的汁液,這東西吃多了會上癮,一日不可或缺,久而久之積累成毒,再無藥可治。
他曾力勸皇上戒掉,但藥石罔效的皇上只笑著托孤,後來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壓住外戚,設兩宮太后,並以此為借鏡教育小皇帝,孝字雖大,在國字面前渺小如沙粒,先有國才能說孝道,無國如螻蟻,任人踐踏。
小皇帝是茹貴妃所生,今時的允昭容,未來的兩宮太后之一。
軒轅蕭目光一閃,一腳將縣令踢下位子,他自個兒坐上。「這也怕、那也怕的,朕還做什麼皇帝。」
驀地,蔣三閒墨眸微瞇。「你是故意的?」
放空城,讓隱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自個兒跳出來。
「你留給朕的虎狼軍很不錯,尤其是那個叫單渾天的領頭,朕準備讓他做禁衛軍統領。」有人才不用留著當柴火嗎?誰曉得昔日的紈褲子弟竟能鎮軍一方,衛國公都哭了,說皇上慧眼獨具。
提起單渾天,蔣三閒的臉色略微好一些,那是日後的忠臣名將。「虎狼軍再好也要有人盯著,你把寧遠調過去,他能鎮得住這群痞子兵,不乖就打,打到他們服為止。」
「吃喝嫖賭樣樣精的寧遠,把庶母搞大肚子的那一個?」軒轅蕭一臉懷疑。
「你信?」蔣三閒反問。
「事實俱在,他自個兒也承認了。」事後那婦人滑胎了,又有一說是寧遠下的手,他不想留下孽種。
「他是元配之子。」一言以蔽之,就是遭人潑饌水了。
軒轅蕭頓悟,啐了一口痰。「毒婦。」
軒轅蕭沒好氣地瞪了不像臣子的臣子一眼。「得了,朕曉得你的意思,你也少算計朕,既然朕已出宮,你就盡盡地主之誼,讓朕看一看你治下的萊陽縣百姓是否安居樂業,沒有怨言。」
「皇上想看的是銀礦、鐵礦吧。」他一語點破。
他大笑。「知朕者,蔣三閒。」
「你夠有錢了。」他指的是皇上私產。
「沒人嫌錢多的。」公歸公、私歸私,他把煤礦和玉石礦所得納入國庫,其他的總要讓他沾沾甜頭。
皇上也愛財,沒有銀子怎麼給後宮那些女人賞賜,一個個如狼似虎,若不給點好處還不把他撕了。
蔣三閒很是嫌棄滿身銅臭的皇帝。「一會兒臣讓人帶你去,墨炎……」
他出言打斷。「朕是皇上。」
「臣知道。」若他不是皇上,他還懶得周旋,直接把人丟出去,來個眼不見為淨。「你認為朕不會砍你腦袋?」他這敷衍的態度真叫人火大,好歹也露出三分敬畏。
「會。」他常做這種事。
「很好,算你識時務……」他滿意一笑,但……
「臣的愛妻臨盆在即,一時走不開,皇上請隨意。」你愛去哪就去哪,恕臣不奉陪,慢走不送。
「你……」軒轅蕭大怒。
「皇上,你中蠱了吧。」
「什麼?」他一嚇。
「青筋浮動如蠱游,火氣大傷肝,難道不是中蠱?」蔣三閒無視他的怒氣,照樣在兩句話內將人擺平。
又氣又恨的軒轅蕭和他槓上了。「朕就在萊陽縣住上十天半個月,你必須日日陪朕視察民情,若有不從,朕即刻下旨,調任萊陽縣令蔣三閒為正一品首輔,賜美人十名,伶人二十名,再賜婚公主……」
「夠了,臣遵旨。」當了皇上還抽風,他這是病,得治。
他由鼻孔一嗤。「女人嘛!誰沒生過孩子,就你寵上天了,那隻小兔子都成了你祖宗。」
小兔子指的是陸青瑄,膽小、羞怯,疑神疑鬼。
「我樂意。」他不稱臣了,表示一肚子不快。
可蔣三閒還是不放心大腹便便的妻子,他將信得過的人都安排在她身邊,廚娘、穩婆、大夫、明衛、暗衛、丫頭、婆子……裡裡外外都安頓妥當了,他才一再回首地陪著皇上出門了。
當然,受了不少嘲笑,來自某位沒長腳的皇上,當了一國之君也想顯顯威風,於是讓人抬著軟轎,像抬豬用的木板改成簡單填充的長榻,上面鋪著三層厚厚的錦被,怕日頭曬了又架個棚子,棚子四周垂著細紗簾子……
很是悠閒,又十分招恨,太顯眼了。
「這湖真好看,湖光山色、水波蕩漾。」一看就清爽多了,很想在湖上泛舟,采幾朵蓮蓬。
「臣的。」蔣三閒面無表情的說著。
軒轅蕭看了討人厭的人一眼。「這湖取什麼名兒?」
「綠波湖。」綠波漾人心,水洗離人眼。
「這裡蓋幾間屋子,下回朕來歇腳。」什麼他的,胃口真大,這湖少說幾十里寬。
「沒空。」私人產業不外借。
「蔣三閒你……」
「往下走。」他可沒那麼多閒功夫陪不長進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