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珍兒跟雲兒長大些,我想帶他們回稻豐村一趟,給我爹娘,還有我外婆上香,那兩人肯定不會去的,爹娘跟外婆墳前的草都不知道多長了……」
蘇子珪知道「那兩人」說的是她的舅舅田大郎,跟他的媳婦倪氏。
想起向清越家中無大人,忍不住憐惜,「好。」
「我真想把那屋子砸爛,不給那兩人住,為了那房子氣死外婆,還能舒舒服服的,真不甘心。」
蘇子珪把她握緊的拳頭扳開,「跟你講一件事情——我前幾年派人去把那瓦屋給拆了,連帶後面原本要給外婆租賃的三個房間都拆了,他們住不到的。」
向清越驚訝,「真的?」
蘇子珪點頭,「真的。」
向清越想想,忍不住笑出來,那田大郎跟倪氏背著不孝罵名,結果什麼好處也沒撈到,想想就開心,「你什麼時候拆的,我怎麼沒聽說?」
在她的想法裡,當然是他們感情好的時候蘇子珪派人做的,感情好,他才可能做這件事情討好她,可是自己完全不知道,也不可能他說過,她卻忘了,這麼令人爽快的事情,自己是不會忘記的。
蘇子珪態度卻不是很大方,含含糊糊,「就……那時候。」
「什麼那時候,說清楚點。」
「就……順便拆了。」
向清越搖著他的手,刨根究底,「什麼就順便,京城跟稻豐村那麼遠,哪有順便,你倒是話說明白呀。」
蘇子珪沒辦法,摸摸鼻子,「當時我以為你逃了,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所以派人稻豐村柯把田大郎的宅子給拆了。」
向清越訝異,居然是這樣,這蘇子珪念聖賢書,沒想到也有這麼不講道理的時候。
以為她逃了,所以去拆了她舅舅的屋子?雖然她舅舅活該。
向清越忍不住笑出來,這蘇子珪真的太好笑了,不知道她聽到田大郎倒楣只會開心嗎?
居然做這種事情報復她。
「別笑了。」
向清越拉住他,「你真可愛。」
「都說別笑了。」
「我是開心,謝謝你。」
蘇子珪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但看她這樣高興,又想著算了,她這幾天吃苦受罪,能讓她開心一下也好,「等回了京,我再找好一點的大夫給你看看,還有珍兒也得診一下,她還小,現在好好養起來,長大了身體才能好。」
「知道,還有一件事情,我不想回蘇家。」
蘇家有討人厭的宣和郡主,後來還多了一個香山縣主,她們的親娘都太給力了,自己惹不起,也不想打交道。
她現在覺得名聲如浮雲,自己開心最重要。
「好。」蘇子珪鄭重答應,「你就當我的良室,住在外面就好,不用去伺候我們蘇家一大家子。」
蘇子珪當然知道,這其中還有自己母親的關係——母親不喜歡媳婦,所以想了計謀趕她走,可最趕走的不只是她的媳婦,更是他的妻子。
他們會分開,說到底都是因為母親的關係。
向清越不想孝順這樣的婆婆,也不能說她不孝,分開住最好,母親不用看到她,她也不用看到母親。
以後他就是兩個家,他會當個好兒子,也會當個好丈夫。
合不來就不用勉強在一起,這樣不管母親還是向清越都很可憐。
蘇子珪想到以後的生活,還是高興的,「院子裡,我們可以種點東西,花卉、果樹,都能植起來。」
「我還想種一些菜,我可不想把以前的本事落下了。」
「種菜,這個好,等我休沐,我們就去打獵釣魚,帶著珍兒跟雲兒一起,我們蘇家在城郊有莊子,幾個堂兄弟們只有我喜歡打獵,也不用怕到時候會遇到人,我們可以住在那邊幾天,就像稻豐村時一樣的農耕生活。」
向清越被他說得心馳神往,「一言為定喔。」
「好,一言為定。」
蘇子珪的動作很快,向清越不過帶著孩子在客棧住了十幾天,他就把宅子找好,翻修好,傢俱全部換新,就連院子都整修完畢,動作可謂快速,向清越自然很高興,住自己的宅子跟住在客棧,那是兩回事。
兩人都不迷信,所以也不看日子,裝修完畢,這就從客棧搬到住處。
蘇子珪抱著女兒,向清越抱著兒子,新聘的守門婆子知道這就是主人,連忙哈腰打開門,「蘇大人請,向娘子請。」
聽說這向娘子是良室,不知道是貴妾還是一般妾室,但不管怎麼樣,「向娘子」都是很尊敬的稱呼了。
紅色的門打開,一看這院子就喜歡。
有八角涼亭,上頭垂著紅色的凌霄花,旁邊是養了魚的小水塘,沿著牆壁種了一排竹子,哀風吹過,發出沙沙聲響,十分愜意。
院中種有不少植物,沿著屋子一圈的夏堇,粉紅色的小花十分討喜。
蘇子珪見她微笑的樣子,得意,「喜歡吧?」
「喜歡。」
「宅子兩近,一進三大屋,前頭的大屋還有耳房,以後一個當起居間,一個當你的書房,珍兒跟雲兒還小,就暫時住耳房,等大一點了,再讓他們搬去二進。」
向清越聽他說得有理,頻領點頭。
蘇子珪繼續帶他們母子三人往裡面走,得意洋洋介紹,「這是珍兒以後的房間,用屏風格成內外,琴架、繡架,還有這個是老師父推薦的玫瑰妝台,這黃銅鏡可好了,比一般的都亮,我要把我們珍兒在這邊養成大家閨秀,」
向清越笑道:「她才四歲。」
「四歲不孝了,明年啟蒙,後年就要開始學琴,學刺繡,我蘇子珪的女兒,一定得琴棋書畫樣樣皆通。」
向清越揉揉女兒的頭,「我們珍兒好可憐,這麼小就要開始用功,你居然連琴架跟繡架都弄好了,進度也太超前。」
向珍卻是不太懂,「娘,女兒想學,隔壁囝囝也有學琴的。」
「所以囝囝叫苦連天哪,以後你開始學就知道了。」
向珍彆扭,「我想。」
向清越哄道:「好好好。」
蘇子珪卻樂了,「不愧是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