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嘖了一聲,蕭世子真不是一個讓人偷快的人!以後,還是少見好了,影響心情。
一場泛舟遊湖,病倒了一堆公子千金,京城裡的大夫一時間生意有些火熱,甚至就連宮裡的太醫院都有被麻煩到。
徐家三個姑娘出門,病了兩個,自然是素日裡體質最好的那個安然無恙,但做為一個懶人,在大家都養病的時候,她自然也不可能出去逛。
在此期間,徐老夫人也終於給了衛國公府回話,拒絕!
那日樓船上的事一傳回來,徐老夫人就氣得拍了桌子。
原本她還有幾分猶豫不定的,但事情一出,她立刻就做出了決定,也不必問孫女的意思了,直接回絕。
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心懷不軌的小妖精就出來找麻煩了,她大孫女哪是個能吃虧的主兒,到時候怕不得鬧得雞飛狗跳。
結親是結兩家之好,也是盼著一對小兒女能安穩過日子,眼瞅著日子安穩不了,那又何必成這個親。
再者,她是真沒想到衛國公府治家如此不嚴,什麼消息都往外漏,估計府裡也就是個四處漏風的老房子,看著能住人,其實內裡早壞了,如此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家。
「畢竟是老牌勳貴了,這些年下來老本吃得差不多了。」對此,徐寧安倒是沒覺得有太大的感觸,單純就事論事。
徐老夫人看著在自己跟前閒閒磕瓜子的大孫女,突然覺得腦殼兒疼,她都是為了誰在挑揀?這丫頭一副事不關己閒坐看戲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我如果不跟你商量就替你答應了婚事,你打算怎麼做?」
「就嫁人唄,還能怎麼辦。」徐寧安雲淡風輕地答,似乎祖母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就衛國公府那灘渾水?」
「在哪兒過不是過啊,又不是承祖業挑大樑的,過得去。」天塌下來前面有人頂著呢。
徐老夫人想想也是,安丫頭生來便是個萬事不擔心的性子,只要對方不惹到她頭上,憑他鬧上天去,這樣的人自然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那咱們有得選,也不能進那樣亂的人家。」徐老夫人做結語。
徐寧安一笑,點頭認可,「是極,能過簡單日子何必自虐呢,祖母疼我。」
徐老夫人卻又犯愁了,「可如今你命硬的傳言一出,婚事上便有些為難,許多人家都多忌諱。」
徐寧安無所謂地道:「那就找不忌諱的。」
徐老夫人皺眉,「有些武將家倒不怎麼顧忌……」可她不願意把心愛的孫女嫁進武將家,只要邊關一日不寧,就會有將領為國捐軀,武將之妻多有風險。
「勳貴子弟又多紈褲。」徐老夫人還在感歎。
徐寧安若無其事地嗑瓜子,渾不在意,最後見祖母著實躊躇,便說:「實在不行等來年科舉時咱們也去榜下捉個婿?」
「這倒也未嘗不可。」但轉念一想,徐老夫人又有了新的擔憂,「可咱們家如今這個情況,真看中了怕也搶不過其他人吧。」
徐寧安終於忍不住跟著歎了口氣,道:「祖母,不著急,老話說好飯不怕晚,咱們慢慢挑著,不湊合。」
徐老夫人贊同地點頭,婚姻大事,絕對不能湊合。
其實,徐寧安心裡真正想說的是:湊合湊合隨便挑一個得了,婚後改造一下差不多能過就行。但考慮到祖母的身體健康,她沒敢說真話。
她這人向來沒心沒肺,對身外之物不看重,對不相干的人也不理會,但對身邊真正關心她的親人卻是放在心上的。
不違背原則的事,一律聽之,牽扯到原則的話,在堅持原則的情況下盡量兼顧。
像當年她從軍殺敵,就沒敢讓祖母知道,到現在都瞞得天衣無縫,祖母一直以為她老老實實待在家守孝呢。
她回京唯一的變數就是遇到蕭展毅,沒想到他的真實身份竟然是鎮北侯世子,但他顯然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多嘴。
讓徐寧安感到比較好奇的是,他到底是怎麼認出她來的。
這些年她的相貌與年少時相比還是有所不同的,不止身形樣貌就連聲音都有變,而且性別不一樣,根本不可能將兩個人聯想到一起,頂多覺得人有相似。
算了,想問題好累,反正認就認出來了,她也沒覺得會有什麼大事,他頂多拿這件事要挾一下她,可能得費點工夫解決,但問題不大。
安撫了自己後,徐寧安繼續心安理得地窩在祖母身邊嗑瓜子,陪她老人家消磨時間。
人上了年紀,其實就圖個兒孫滿堂,子孝孫賢。
撫琴插花,親手裁衣繡花什麼的,老夫人知道自己是多半指望不上大孫女的,別家的孫女在祖母身前撒嬌賣乖討好的時候,她家大孫女別言辭太過坦率刺激她都算是孝心可嘉了。
所以就這麼待在她身邊嗑嗑瓜了,喝喝茶,聊聊天什麼的就挺好了。
家裡要有什麼事讓安丫頭一出手,之前的江家就是前車之鑒,後果十分嚇人,徐老夫人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有些刺激還是不要的好。
安丫頭是家裡打瞌睡的猛虎,不能招惹的,她出手就沒有點到為止這件事,不傷筋動骨都不算完。
所以,徐老夫人對這個孫女那真是又欣慰又頭疼。
除老夫人看著自己的大孫女默默頭疼的時候,外面有人進來。
是服詩老夫人的李嬤嬤,也是她的陪嫁丫鬟,後來嫁了府裡的管事,如今也是徐府裡的老人了,管著安禧堂裡的一切。
李嬤嬤湊到徐老夫人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徐老夫人就朝大孫女看了一眼。
徐寧安看過去,特別主動地道:「需要我迴避嗎?」
徐老夫人指指後面,意思她可以到後面暖閣繼續嗑她的瓜子去。
徐寧安就從善如流照做了。
沒過一會兒,有人從外面進來,是個婦人,說話聲音很是熱情爽利,還帶著一股自然而然的諂媚恭維。
暖閣裡的徐寧安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聽外面的對話,聽了一會兒她就聽明白了,這是來給她做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