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想,一想到從那天分開,他們已經半個月沒見過了,有點兒想放縱,但他繼母剛死,估計短時間他也不好出來胡鬧。
徐寧安將書蓋在了自己臉上,她因想某人想得臉紅心跳的,有點兒不好見人。
大概是屋子裡太暖,徐寧安不知不覺便蓋著書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時間已經是戌時末了,紅英到小廚房給姑娘煮了消夜,是豬腳麵線,份量足足的,不光賣相好,昧道更佳。
「紅英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可以去開店了。」徐寧安由衷地誇讚。
紅英抿著唇笑,她就喜歡看姑娘將她做的吃食全部吃光的樣子,特別有成就感。
吃完豬腳麵線,簡單洗漱了一下,徐寧安便歇了。
她本就是個懶散的人,就算躺在床上一時睡不著,她也會舒服地窩在暖和的被窩裡閉目養神,或者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因著她多年軍伍的生涯導致,她睡著時是最危險的狀態,所以她屋裡是不需要丫鬟值夜的,紅英、紅秀都吃過不明就裡叫她起床而生命受到威脅的虧,後來就都學乖了。
她有時也會自己出去晃蕩,當然是在不驚擾旁人的情況下,所以之前她兩天一夜不在家,兩個丫鬟也不覺得有多不尋常。
若非如此,徐寧安也不敢放任自己在外面跟未婚夫胡鬧。
白日裡想到了那個人,夢裡那個人便不期而至,只是並沒有沒羞沒臊地顛鸞倒鳳,而是夢到了曾經在邊關的日子。
夢醒後,徐寧安的枕邊是濕的。
夢裡的事已經記不清,但心卻有些悲涼。
好多年不曾夢過舊事了,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有些懵懵的。
她以為曠塵往事俱已忘卻,其實只是刻到了骨子裡,融入了血脈中,然後在猛的一個瞬間狠狠地戳一下她。
她曾見慣生死,所以她看淡生死。
也是因為見慣生死,所以她珍惜生命。
又因為見慣生死,她討厭那些朝堂裡的勾心鬥角,多少良將不曾倒在敵人的刀鋒下,卻是折在了朝堂的陰謀算計中。
因為昨夜那迷糊的夢,徐寧安一整天的心情都不算好。
紅英、紅秀識趣地不打擾姑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果然姑娘掩飾得再好,到底還是因為鎮北侯夫人的去世心情不樂了。
突如其來的事件讓未來姑爺得守孝三年,生生的又將姑娘的青春耗去幾年,哪個女子能不心情低落?
因著心情低落,徐寧安便沒往祖母跟前去,怕影響她老人家的心情。
直到晚飯的時候,徐老夫人派人來請她,徐寧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便領著丫鬟過去了。
祖孫兩個安靜地一起用了晚飯,又吃了點飯後水果。
「安丫頭。」徐老夫人神情鄭重。
「出什麼事了嗎?」徐寧安被驚到,難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出什麼事了?
徐老夫人拉過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歎道:「三年孝期實在是太長了,實在不行就趁熱孝嫁過去?」
啊?竟然是為她擔心嗎?
徐寧安眨了眨眼,然後搖頭,「祖母,沒事的,熱孝成親終歸不太好,而且我又不恨嫁,蕭世子大約也沒想著急娶妻。」
她直接將帽子扣給了另一個當事人。
徐老夫人想了想,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這繼母繼子的,有些事做起來便難免束手束腳的,重了輕了都不成。
親事是鎮北侯夫人替蕭世子定下的,他雖然沒反對,顯然也不會有多樂意,之前往府裡送東西,不知是那對母子誰的手筆呢。
畢竟外面風傳這門親是那位繼夫人為了自己女兒硬給繼子定下的。
而徐家祖孫倆打消了趁熱孝成親的打算,鎮北侯府卻真的有人在熱孝時出嫁。
鎮北侯夫人這幾年身體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事,突然就這麼沒了大家還是會覺得挺突然的,但死的畢竟是別人,其他人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甚至於鎮北侯夫人的親生女兒都沒怎麼為自己的母親傷心,真正讓她傷心難過的是她得守孝三年。
死了老婆的鎮北侯也沒傷心,自從他知道自己的不育是被妻子給算計的,他就恨毒了這個女人,她死的時候他還正跟自己的美妾翻雨覆雨呢。
那樣一個毒婦,死便死了,有何值得傷心的。
結果讓大家出乎意料的是——蕭琪玉竟然在熱孝期出嫁了,嫁給了她二舅的小兒子。
婚訊傳出來的時候,許多人都難以置信。
蕭琪玉癡戀的明明是衛國公世子的嫡次子啊,怎麼就突然嫁了別人,而且還在自己母親的熱孝期?這其中必然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因素在呢。
有些事你不說不代表別人猜不到,不過是大家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蕭琪玉是哭著上的花轎,可縱使她再百般不甘願,事到如今也只能含恨嫁人。
熱孝期出嫁,一切從簡,雖然嫁妝依舊豐厚,但到底缺了鄭重。
第七章 走進她心底(1)
春暖花開的季節,萬物生機勃發。
多年不良於行的鎮北侯世子腿疾好轉,已經可以短時間脫離輪椅,這對許多人來說真的是件衝擊挺大的事。
做為某人的未婚妻,徐寧安內心波瀾不驚,甚至連表面都吝於表現出欣喜歡悅來。
「姑娘不高興嗎?」紅英有些不理解,姑爺的腿疾治癒有望,難道對姑娘來說不是件大好事嗎?
徐寧安從點心碟裡揀了塊梨花糕吃,一邊嚼一邊道:「你家姑娘這是從容鎮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紅秀卻是多少明白點,姑娘對這門親事本就是順水推舟,本來兩人並沒有太多感情,那位是好是歹對姑娘來說或許真的無關緊要,姑娘自然也就不會因對方的得失有什麼情緒波動了。不相關的人和事,對姑娘而言就是等於無。
徐寧安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沖淡口中的甜膩,這梨花糕今天糖放多了,膩。
「姑娘。」
「什麼事?」
「老夫人請您過去。」
「知道了。」
徐寧安拍拍手上沾到的糕屑,擦了下嘴,讓丫鬟幫自己檢視了下儀容,確認沒有問題後,這才領人去見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