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在莊子後的山腳下,幾十株梅樹連成一片,遠遠望去一片紅黯自雪中燃起,極是美麗。
地上的積雪有些厚,腳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路上很安靜,只有主僕三人踩雪的聲音,她們走到梅林邊的時候,也看到等在那裡的人。
一身銀鼠皮製斗篷的蕭展毅身姿挺拔,站在那裡,就完美展現玉樹臨風四個字,而他身邊帶著小廝二竹和長隨千風兩個人。
看到未婚妻走來,他原本冷淡的表情便似雪山融化般染上了溫柔。
他朝她伸出手,她坦然將手遞到他手中。
蕭展毅朝千風看了一眼,後者心領神會,然後蕭展毅便牽著徐寧安的手邁步進了梅林。
在確定其他人看不到的時候,他的手便攬到了未婚妻的腰上,與她在梅花樹下耳鬢廝磨、喁喁細語。
徐寧安整個人窩在他懷中,汲取這隻大火爐的熱度,看著枝頭的紅梅興致缺缺,懶洋洋地道:「大冷天的,發什麼瘋要來賞梅?」
蕭展毅在她耳邊親吻了幾下,含笑道:「大雪紅梅不好看嗎?」
「冷。」
「我幫你取暖。」他語含曖昧。
「我不會跟你打野戰的。」徐寧安直接斷絕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蕭展毅低低一笑,道:「肅寧伯世子死了。」
「你煞不煞風景?」她一臉嫌棄。
蕭展毅卻不給機會逃避,「怎麼謝我?」他可是專程來要謝禮的。
「我幹麼要謝你。」她不想認帳。
「你心裡清楚,別耍賴。」
她掩口打個呵欠,「開春吧。」
「想憋死我嗎?」他扣著她腰肢的手用了點力。
「要死啊,疼。」徐寧安直接伸手拍了他一下。
「我想你了,兩個月了。」兩個月沒沾過她的身子了,想得身體疼。
「那也沒辦法,年前府裡忙,年後也忙……」天還這麼冷,不適合出去玩鬧。
「別敷衍我,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嗯?」
「元宵節陪你吃元宵。」她勉為其難地說。
「太久了,等不了。」
「你別無理取鬧,我今天都出來陪你看梅花了。」對喜歡貓冬的人來說,這真的是件挺不容易的事了。
蕭展毅用斗篷遮住兩人,給了她一個綿長又火熱的吻,吻得火星四濺,她便知道這狗男人今天吃不到肉不甘休。
「這裡會有人來,你別鬧。」徐寧安堅定地推開他,試圖跟他保持安全的距離。
蕭展毅哪裡肯,沒肉,湯也好啊。
徐寧安輕斥道:「正經點。」
「不想對你正經,」他將她抵在老梅樹上,貼著她的唇低語,「丈夫對妻子私下正經是悲劇。」
在床上相敬如賓的夫妻太多,官宦權貴之家尤甚,許多男人面對妻子心如止水,一派修仙貌,面對美妾,瞬間化身禽獸,貪歡縱慾不知節制,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那也不能這麼光天化日的放蕩。」她試圖推開他,扭頭躲開他不老實的唇舌,梅枝上的雪撲簌敕地往下落,落進徐寧安的衣領裡,讓她打了個冷顫。
蕭展毅看得有點心疼,便不再勉強她,伸手替她整了整被他弄得有些散開的衣襟,然後將人摟進懷裡,悶聲道:「想要你。」
「這裡真不合適。」屋裡隨便鬧,屋外不行,她有原則的。
「我孤枕難眠,安兒。」他的語氣可憐巴巴的。
可惜,徐寧安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知道他裝可憐已經是經驗老道得很了。
她冷冷淡淡地說:「灌個湯婆子,被窩就暖和了。」
「你這建議真不用心。」
徐寧安呵呵兩聲,伸手在他腰上擰了一把,「把我自己送你床上就用心了?」
「那當然是求之不得。」
「回去蓋上被子作夢去。」
「你久不過去,被子上你的味道都淡了。」
徐寧安毫不理會他的賣慘,伸手揪住他的領子往下拉了拉,沉聲道:「都處理乾淨了?」
「當然。」
「年都不然人過。」她搖頭,去年一個,今年又一個,這人怎麼就非挑年前動手,什麼毛病。
蕭展毅冷哼一聲,「他們配過年嗎?」
「這麼偏激幹什麼?」她抬手在他胸口打了一下。
蕭展毅把她的手握在手裡,牽著她在梅林中漫步,「你這麼費心,別人又不會感激。」
徐寧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真心實意地道:「我沒打算插手的。」是他瞎做主張的好不好。
「但你心裡不痛快。」他篤定地說。
徐寧安看著他搖頭,「蕭展毅,你不要這樣,戾氣太重了。」
「你會怕嗎?」他停下腳步側首問她。
徐寧安發出一聲嗤笑,她一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怕什麼。
蕭展毅便笑了起來,「讓你不痛快的人,我也不會讓他痛快,順手的事,不是刻意。」
「那你還來找我討賞?」徐寧安不樂意了。
蕭展毅眸色幽深地看她一眼,握緊了她的手,堅定地道:「賞罰應該分明。」罰他的時候那麼冷酷無情,該賞他了,也請別吝嗇。
「你倒會算帳。」
「跟你學的。」
「你這樣會很容易失去我的。」她不是很認真地嘟囔。
簫展毅嘴角揚起,扭頭冷不防地親了她一口,然後哈哈大笑,輕聲篤定地道:「你捨不得。」
徐寧安撇了撇嘴,然後也忍不住笑了,她確實是捨不得了。
這人一點一點在她心裡生了根,發了芽,不經意間就根深蒂固枝繁葉茂了。
兩個人在梅林走了一圈,雪地上留下了長長的兩排腳印,腳印有時會重合,有時又很凌亂。
從梅林出來時,徐寧安懷裡抱著一束梅枝,是蕭展毅親手為她折的,讓她拿回去插瓶。
臨走,蕭展毅又伸手替她攏了攏斗篷,將兜帽給她扣上,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徐寧安送他一記白眼,轉身帶著兩個丫鬟走了。
討債鬼!居然還要提醒她,生怕她忘了。
其實,她真想忘。
但答應都答應了,不能做個言而無信的人。
帶著一點兒小煩惱,徐寧安回到了莊子裡,又抱著插好的梅瓶去向祖母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