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隱見狀,隨即往外狂奔而去,一瞬間侯府像是炸了鍋一般。
第三章 家人的小心思(1)
齊墨幽哭紅了眼,眼淚像成串的珍珠無聲滑落。
「好了,你衛家哥哥已經沒事了,大夫剛才不是說了,幸好你發現得早,處置合宜,所以才能救回你衛家哥哥的命?」齊徹溫聲地哄著女兒。
「可是我明明就起疑了,卻還是差了一步……要是我思緒再快一點就好了。」齊墨幽愧疚不已,要是衛崇盡真在她眼前出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齊徹抱著女兒繼續溫聲哄著。「墨幽,你已經做得夠好了,誰家的小姑娘可以這麼快就察覺不對勁?況且這事不是你的錯,而是有人把手伸進侯府裡,你母親已經著手查了,肯定很快就有消息,你就別怪自己了。」
齊墨幽沒吭聲,只是一徑地掉淚。
她沒辦法原諒自己,因為是她把湯藥遞給他的……
房門被輕輕推開,她回頭望去,就見親娘走來,她噙著濃濃鼻音急問:「娘,是不是問出個結果了?」
柳氏抽出手絹輕拭著她的臉,柔聲道:「這事難辦。」
「什麼意思?」
一些後宅的陰私事,柳氏不怎麼願意在她面前說,用眼神詢問了齊徹,見齊徹點了點頭,她才道:「為了不讓二房那頭知道動靜,所以多費了點功夫詢問,也總算逮著那丫鬟了,可那丫鬟是個不老實的,不肯吐實。」
「那就把她押進官衙裡。」她冷聲道。
「墨幽,如果那丫鬟受人指使,上了衙門卻反咬咱們一口,你說,這事要怎麼處理?」齊墨幽思緒奇快,一下子就釐清關鍵。
衛崇盡在府裡養傷並未宣揚,可在外人眼裡,只要衛家那位姨娘對外說衛崇盡失蹤多日、只要丫鬟在堂上作偽供,咬死是齊家人指使她的,齊家豈不是百口莫辯?
「就這樣放過她?她差點害死了衛家哥哥!」她憤恨不平道。
天底下怎會有如此可恨之人?竟能為了一己之私就一再行兇!
「墨幽,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行惡之人終有報,早晚有天能還衛公子一個公道。」柳氏歎了口氣,將女兒給抱進懷裡。
她這個女兒太過嫉惡如仇,她都不知道這樣到底好不好。
齊墨幽偎在母親的懷裡,眼淚不住地流,她憤恨自己沒有半點能力幫衛崇盡,甚至還讓人有機會把手伸進家裡取他性命。
「娘,二嬸真的與這事無關?」她沉聲問著。
「墨幽,別亂猜想,你二嬸要是知道了,哪裡還需要讓二房那邊的下人逮著機會就到這院子裡打探消息?」
齊墨幽沉默不語,心底更不平了。
二嬸手底下的人拿了好處才讓那丫鬟混進府裡,偏這事不能張揚,也不能找二嬸討公道,就怕從二房那裡傳出對大房任何不利的耳語,鎮國將軍府更有名目上門討人,可衛家哥哥要是回去了還能有命嗎?
衛家哥哥傷上加傷,她卻不能替他討任何公道,還得忍氣吞聲!
「墨幽,別胡思亂想,府裡的事娘會拿主意,你別插手,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院子吧。」
「娘,我想要留下來照顧衛家哥哥。」齊墨幽神色堅定地道。
柳氏自然不肯,可齊徹卻居中斡旋。「就讓墨幽留下吧,不然她會內疚一輩子。」他這個女兒的心思,他還不瞭解嗎?
「可是……」
「就依她吧,外頭放些人就好。」
柳氏最終無奈地點頭了,一會就跟著齊徹一道離開。
齊墨幽抹了抹臉坐到床邊,看著衛崇盡蒼白沒血色的臉,淚水又忍不住地掉。好不容易這陣子氣色養好了些,卻因為一碗有的湯藥又傷了……
衛崇盡睜眼時,瞧見的就是齊墨幽枕在床緣的小臉,秀眉菱唇,五官精緻奪目,可以想見長大後會是個怎樣粉妝玉琢的姑娘,到時齊徹與他可就要煩惱了,得想想什麼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思緒至此,他突地笑了,還那麼久遠的事,他也想太多了。
想將齊墨幽喚醒,卻見她濃密的長睫輕顫了下,滾出斗大的淚水,瞬間像是燙進他的胸口,教他眉頭都攏了起來,不禁伸手輕撫著她滑落的淚。
她突然張開了眼,葡萄般的陣直睇著他,瞬間笑開,可淚水跟著滾落更多。
「別哭……別哭,你這一哭,我可不知道要怎麼辦了。」衛崇盡有些手忙腳亂地替她拭淚,她卻一把握住他的手。
「衛家哥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是我再機警一點,你就不會出事了。」
衛崇盡睇著她半晌才啞聲低笑起來。「傻丫頭,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在侯府過得太安逸,忘了該保持警覺,忘了那個賤婢的手段,還差點讓她有機會可以嫁禍承謹侯府,還好你心思動得快,我才能得救,你一連救了我兩次,看來,我不以身相許都不行了。」
聽著他一心安撫的話,知他心裡明白得很,還能精準地分析利弊,她卻淚如雨下。
衛家哥哥到底是被欺凌到什麼地步,才會心思動得這般快?
他可是衛家嫡子、鎮國將軍府的繼承人啊!
「齊家妹妹,別哭了,我很好,還好有你,不然我可就糟了。」
眼淚像是天上落下的雨,不斷地流,為他的委屈而哭,為他的處境不甘,可她卻無能為力,什麼也幫不了。
「別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衛崇盡不斷地哄,直到她哭到睡著才輕手輕腳地把她抱到床上,心想兩人應該要守男女大防,可他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真的沒有多餘的力氣走到長榻那頭窩著。
看著她淚濕的臉,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就心疼得要死,他卻笑了。
他這一生雖坎坷,但也受外祖家諸多疼寵關愛,一路走來沒吃什麼苦,可那畢竟是外祖家,舅舅們是一家子,有時他會覺得自己並不屬於那裡,然而齊墨幽的眼淚……原本毫無相干的一個人,卻為他掉了一盆淚,好像被人深深地擱在心底,就像是屬於她的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