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崇盡瞇起了眼,想起他剛剛出宮時瞥見了薛隱從四皇子的宮殿那頭出來。
「皇上中毒已久,可是在四皇子受傷之後,還是有人能持續對他下毒,直到公主侍疾時察覺不對勁,才讓御醫驗出毒來,這意味著有人想要趁四皇子受傷時讓皇上早點……登天,你想,皇上駕崩,誰是既得利益者?」
「三皇子?」衛崇盡詫道。
「不錯,成親後開竅了。」夏燁有點與有榮焉。
「他也把自己掩飾得太好了吧。」近來他與三皇子暗地裡接觸,認為三皇子雖有野心,但成事不足,稍嫌笨拙,如今竟膽大得連皇上都敢下手。
「不是掩飾,而是他身邊的策士鼓動他罷了,只要有機會,為何不拚搏?再者,愈是險招愈不引人注目,這步棋走得很好。」
對於他曾經的學生,他真的給予頗高的評價,畢竟他能這麼做算是不容易,可這也意味著這個人在登基之後,恐怕會比當今皇上更多疑、更無能。
當一個人為達目的什麼都能捨時,他的心已經麻木,只為追求權勢而活,如此一來,心底哪有天下百姓?
「可是,如果真的做得好,皇上就不該越過我,讓凌湛去查辦下毒一事,怕的是皇上懷疑的可能不只我。」衛崇盡抽絲剝繭,矛頭直指薛隱。「也許,神樞營裡出現了叛徒。」
薛隱不需要證據,他只需要似是而非的話語就能說動四皇子,再者四皇子之前肯定早懷疑是自己派人傷他,這時更是要把這事往上呈,皇上自然會把下毒之事和自己綁在一塊,就連三皇子都逃不過。
「這還不曉得,能確定的是,如此一來,恐怕會便宜了四皇子。」
「想得美。」要是讓那傢伙登基,他和娘子還有好日子過嗎?他寧可擁護三皇子,至少容易唬弄。
「不管怎樣,皇上要你帶眷屬進宮絕對不單純,你記得盡量別讓你的齊家妹妹落單,凡事小心為上。」
「我知道,你這裡要是有什麼消息就知會我一聲,我也會著手去查神樞營裡是不是真有叛徒。」他說著,面露陰冷。
要說薛隱想置他於死地,他是很願意相信的,只是凡事講求證據,想給人定罪也得證據確鑿,是不?
回府後,衛崇盡還沒提起宮宴的事,便先知道齊墨幽到余氏那裡警告過,教他心底一暖,一進房就把她抱進懷裡。
「你……你放手、放手!」齊墨幽被他這舉措羞得都快結巴了。
他到底有沒有看看四周?丫鬟們正在擺膳,除了采瓶和畫瓶,還有幾個小丫鬟,他一進門不由分說地抱著她,能看嗎?
「不放。」
「你……」她的衛家哥哥是這般無賴的人嗎?
「我心情不好,你安慰我。」
齊墨幽微攢起眉,心想近來並沒有什麼大事,而且皇上之前龍體有恙罷朝幾日,應該也跟他沒關係才是。
忖著,瞥見幾個丫鬟都還在房裡,她忙擺著手讓她們先下去,才柔聲問著,「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跟我說說。」總不可能是四皇子那樁事在這當頭被查了出來吧?不,要真查出來,他現在就回不了府。
「皇上要舉辦宮宴。」他悶聲道。
「然後?」她仔細聆聽,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他說一定要我帶你去。」愈說他愈不爽了。
「然後?」
「就這樣。」
「……」她還能說什麼?
「安慰我,你要說些讓我開心的話。」他像個耍賴的孩子,把臉埋在她的頸間,嗅聞著她特有的香氣,教他有些心猿意馬。
她怎麼知道要說什麼他才會開心?
「還不說?是要逼我亮爪子?」
齊墨幽瞬間紅了臉,羞惱地將他推開。「沒個正經樣子。」天都還沒黑,他滿腦袋淨想那事。
「就說我了心情不好,誰讓你不安慰我。」他無力地再將她抓回坐在榻邊。
「可我聽不出來你為何心情不好。」
「誰知道在宮裡會發生什麼事。」話落,他還呿了聲,十足不敬。
「發生了什麼事教你會這樣認為?」
衛崇盡閉了閉眼,差點忘了他家娘子聰慧,總能從話裡聽出端倪。「你要是進了宮,免不了會見到四皇子。」
「他傷好了?」
「得要人攙著才能行走。」
「那有什麼好怕的?」
「就是不爽……我怕我太衝動,不小心對他做了什麼。」
他愈這麼說,齊墨幽愈懂得他對自己有幾分情意,不禁笑露編貝般的齒。「你就別太衝動,橫豎我不會讓他有機會招惹我。」
直睇著她的笑顏,他突然想起似乎許久沒見她這樣笑過,不由得湊向前親吻她。
「你做什麼?」她嬌嗔著。
「親你都不成?」
「該用膳了,所以不成。」
「用膳後呢?」他幾乎是貼在她耳畔說著。
「衛崇盡!」
衛崇盡瞠圓了眼,驀地笑咧嘴。「這還是你第二回連名帶姓地喚我,有意思,晚上時,你就這麼叫我。」
齊墨幽羞紅了臉,真不知道怎麼應付他。「用膳了!」
「對,趕緊用膳。」
她羞瞋著他,真的是拿他一點法子都沒有。
不過,她也不是真的討厭他的無賴樣。
宮宴那日,馬車都在宮門前停下了,衛崇盡還在絮叨。
「記得任何東西都別吃,不管怎樣一定要待在人多的地方,我讓人在暗處保護你,要真遇事了,你也別慌,不會有事。」
齊墨幽笑瞇眼,拍拍他的臉。「你才別慌。」緊張成這個樣子,不知情的還以為皇宮裡有毒蛇猛獸。
「齊墨幽,我很認真。」
「我知道,我一定會很小心,你說的我都記得。」
衛崇盡瞅著她,輕柔地將她摟進懷裡。「你要乖乖的,到時候我在儀門等你。」
宮宴的規矩是在進了儀門之後就男女分席,所以他們待會到了儀門就得分開走。
「嗯。」她貪戀著他的溫柔,像只乖巧的羊兒偎著他,直到有內侍催促著,他倆才趕緊下馬車。
當他們走到儀門時,夏燁已經在那頭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