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齊,他姓薛,哪裡是兄妹?」在他質問出口時,突然覺得這說法好耳熟,好像在哪聽過,一時卻想不起來。
「衛將軍姓衛,墨幽姓齊,也不是兄妹。」薛隱涼聲提醒著。
「我在說話,有你插嘴的分?」衛崇盡連一記眼神也懶得給他,全神貫注地等著她的說法。「你八歲的時候是怎麼跟我說的,可如今你是怎麼做的?」
她是愈活愈回去了,還是說……他倆有私情?
忖著,他被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給嚇了一跳,心頭莫名一緊,彷彿珍藏的寶貝要被人搶去,看向薛隱的目光越發森冷陰鷙。
「衛家哥哥說哪去了,我待薛隱如兄長,薛隱視我如妹,只是如此而已,偶爾有點不拘禮教但也是少有,畢竟他是跟著阿弟一起過來的。」她看向齊化幽的眼神越發柔軟中帶著殺氣。
都是他惹出來的,他死定了。
齊化幽接收到她的目光,嚇得魂不附體,直想著今晚他該要上誰家去躲,可又好怕他真的逃家一旦被逮回來,下場不堪設想。
「是這樣?」衛崇盡帶著幾分懷疑。
「就是這樣,不然還能怎樣?」齊墨幽繞著口,繞得自己都想笑。
瞧,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見了,還以為他吃味了呢。
看她的眼神再坦蕩蕩不過,心頭莫名地開闊了,彷彿他剛剛的難受不過是種幻覺。
兩人對視的模樣令薛隱心底有些悵然,明知她對自己無意,可人的心向來不能由著自己,感情這種事沒到最後關頭,誰知道結果會是如何?
不再讓兩人無聲對視,他柔聲打破沉默問著,「墨幽,腳好點了嗎?」
她回神笑道:「好得差不多了,應該再過兩天就能下床。」
「別太勉強,橫豎外頭的生意有耿懷替你打理,你儘管安心養傷便是。」薛隱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小袋油紙包遞到她面前。「這是慶源堂做的新糖,取名為紫珠,我倒覺得和你這回試的花露朱紫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衛崇盡聽著直接翻了翻白眼,這傢伙可真知道怎麼哄人,糖到底要怎麼跟花露歸在同一路?他不過是拐個彎誇她這回新調的花露很好罷了。
「哇……紫色的糖,這是……」齊墨幽驚喜之餘捏了一塊糖嘗著,「玫瑰和玫瑰果……對了,花露也能使用玫瑰,不過味道太濃艷,如果加點水沉香……」
「你養傷就好好養傷,想那些費神的事做什麼?」衛崇盡沒好氣地橫眼睨去,誰知道剛好瞧見薛隱的手,「齊家妹妹,他手上那條長命繩,不會是你送給他的吧?」
千萬別說是,他心裡會很不舒服,非常不痛快。
「嗯,去年薛隱要考武舉時我送給他的。」她沒心眼地道:「武舉畢竟也要舞刀弄劍,一個不小心就要見血,所以我就編了條保佑他平安。」
衛崇盡驀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齊墨幽登時傻了眼,壓根反應不過來。
「阿姊,你也太缺心眼了點。」一直躲在壁角的齊化幽忍不住說話了。
「你說什麼?」她目光凶狠地瞪去。
齊化幽抖了兩下,雙腳偷偷地往門口退。「你明明就喜歡衛家哥哥,你卻還給薛隱送長命繩,你腦袋清不清楚?還有,你不能只在衛家哥哥面前像個姑娘,在我面前就像個夜叉,我……啊!」
他的後腿不知道被什麼給打到,慘叫出聲,狼狽往前撲地,他一回頭開口想罵,卻見齊墨幽竟單手抓起花架上的大花瓶,嚇得他手腳並用地逃出房。
重新倚坐在床上的齊墨幽氣呼呼的,一旁的薛隱神色一黯,只能強打精神安撫她。
待衛崇盡回過神來,他已站在院子裡的小花園,他有點恍神,覺得自己有點著魔,現在一回神才發覺自己剛剛似乎太小題大作了。
有必要氣成這樣?他問著自己。
他靜下心想,可只要一想到掛在薛隱手上的那條長命繩,心裡就冒出惡火,恨不得扭了薛隱的手。
他厘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但隱隱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他,怎會無端生出這種感受?
仔細想想,打從回京之後與她之間波折不斷,哪怕已經與她說開,總覺得她和以往不一樣,到底是接連喪父喪母,強迫她快點長大,抑或是有其他原因,橫豎她給他的感覺就像變了個人。
「衛家哥哥,你怎麼在這兒?」齊化幽瘸著腿走向他。
衛崇盡回頭望去,瞧他的瘸樣,脫口問:「你阿姊又打你了?」
「對,她又打我了!」雖然很丟臉,但他還是必須找個人訴苦,搭上這麼一個姊姊,他覺得人生一片黑暗。「衛家哥哥,你有空就說說她,讓她知道我是承謹侯,老是把我打傷,我出門在外要怎麼解釋?不能老說是撞到桌角,誰的後腳跟、誰的後腰會撞到桌角?」
齊化幽當作找到知己,絮絮叨叨地訴盡阿姊的惡形惡狀,祈求盟友能夠伸出援手救他脫離苦海,可他說著說著,發現盯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太過熾燙,抬眼望去,嚇得倒退三步,還差點腿軟倒地。
去他的!他這個未來的姊夫是他阿姊的同黨,他怎會蠢得在他面前說阿姊的壞話?肯定是因為他的腳太痛才會讓他失去判斷力。
「對你,她壓根沒變。」衛崇盡突道。
「嗄?」
「可她為什麼對我變了?」他像是在自問。
是因為他離開太久了?所以她無法再像小時候那樣親近他?
初識她時,她就是極活潑的性子,惡整弟弟毫不留情,如今倒像是個知書達禮的姑娘,卻少了幼時的天真爛漫。
傻愣愣的齊化幽將他的話想過一遍,終於明白事情癥結。「阿姊變了也是正常,如果她連在心上人面前都敢揍我,天底下有誰敢要她?」惡事總要躲在暗處才好進行,阿姊揍他都是拖進屋子裡處理的。
「她的心上人是誰?」
他聲如薄刃,嚇得齊化幽差點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