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情理上她是長輩,總要問上一問的,「寧寧啊,你申家姊姊來者是客,你怎麼把人惹哭了?太失禮了。」她嘴上雖如是說,卻沒半點責怪的意思。
在溫家不是只有爺兒們會護短,她這嫂子也護犢子的。
往常,溫寧寧要是遇上這種有口難言的事情就是一翻兩瞪眼,只能吃啞巴虧,可她現在不傻了,尤其還在自己府裡,若再吃悶虧也太沒天理了。
她笑得燦爛無比,摸了摸自己一點皺摺也沒有的衣襟。「既然你都說我無理取鬧了,我不無理一下顯得對不住你,」她頓了頓,看著申嬌嬌有些狐疑的臉,「道歉你不願,拉不下那個臉,我不怪你,既然私了不行,那麼你就在整個襄京敲鑼打鼓,把你做的醜事都向老百姓說上一遍,勾欄瓦捨也行,小黑屋的事就兩清了,要是你仍舊做不到,就別怪我把事情做絕了!」
有種人就是給臉不要臉,明明給她機會私下了結這件事,可惜人家不要這個臉,那就把事情鬧大一點,反正丟臉的不是她。
「溫、寧、寧!」申嬌嬌掙開她娘,一巴掌就想掮過來,不承想卻被溫寧寧一把抓住,然後甩開。
申嬌嬌氣急敗壞,「你糟踐我的名聲,你自己的呢?你不怕嗎?」
溫寧寧忽然覺得舒心了起來。「我是個傻子,閨譽什麼的本來就沒有,我也不在意。」
俗話說的好,光腳不怕穿鞋的,她有什麼好怕的,再說,這兩天大哥和大嫂沒少對她說,咱們這種人家的孩子就該厲害些,只要做事分寸拿捏得準,別人挑不出毛病,就不敢隨意欺負。
大哥還說即便分寸有時失了準頭也不打緊,府裡的男人都是她的倚靠。
總而言之,只准許她欺負人,絕不允許別人欺負她。
她有一座比一座還要高、還要可靠的靠山,她要連這點底氣都沒有,也太對不起他們了!
溫寧寧看向拾曦郡主,只見她悄悄朝著自己豎了根大拇指,然後趕緊用絲帕遮掩嘴角的笑意。
「既然談不攏,那我們也不留客了,請便!」拾曦郡主直接下了逐客令,申氏母女臉色極為難看,灰溜溜的走了。
溫紫簫當晚從大營裡回府,一家人圍坐吃飯的時候得知這件事,氣到拍了筷子。「這申匹夫以為我收拾不了他嗎?居然縱夫人禾女兒說出這種話來,哼,山東伯府,看我怎麼好整治他們!」
溫紫笙也沉著臉道:「哥,我明天就去找陛下,妹妹有隱疾,平白被人騙進小黑屋也就罷了,還要被人如此看輕謾罵,都怪我這做兄長的沒本事,讓妹妹被人欺負,我又有何顏面到地下見爹娘?」
溫紫簫覺得可行,清楚表明了溫家的態度,這不單純是兩個孩子吵鬧的問題,而是他們得趁機讓大家知道妹妹好了,也讓人從今不敢再小瞧自己的妹妹,端正起態度來。
「小姑姑不用怕,我去揍她,揍得她娘都不認得她是誰!」溫梓外表清朗若月,可惜內在一點都不光風霽月,他最喜歡蓋人家布袋了。
「你少在這湊熱鬧——」為娘的拾曦郡主啐了小兒一口,順便用一顆海鮮肉丸子堵住他的嘴。
溫恭白了弟弟一眼,用手肘給了他一拐子,壓低了嗓門道:「你笨,要使陰的只能暗著來,那申家的老二申文不是和你同在國子監上課,找機會把他叫出來,引到暗巷,給他點苦頭吃。」
要比腹黑,溫恭可比溫梓有心機多了。
溫寧寧沒注意到兩個侄子私下的你來我往,她想到這件事最終還是得鬧到今上的面前,不禁有些食不下嚥。
拾曦郡主看著沉默不語的溫寧寧以為她心裡害怕,一邊給她挾獅子頭,一邊說道:「你放心,我們全家人都是你的倚靠,你就等著瞧吧!」
溫寧寧點點頭,「我從來都知道我不是銀子,不可能每個人都喜歡我,也沒想過要討所有人的喜歡,既然哥哥和嫂子都這麼說,好,找她私下算帳這件事我可以先按下,就等哥哥們的好消息了。」
告御狀,請皇上收拾申嬌嬌,教訓一下申家,這可比她自己出馬省事多了。
眾人聽到溫寧寧有意要私下去找申嬌嬌算帳都揚了眉,尤其溫恭和溫梓沒想到小姑姑居然和他們想到一處,頓時可樂了。
這清醒正常的小姑姑似乎越來越得他們的心了呢。
第二天巳時,溫家老大、老二一同告了假,約好在宮門前見面,一起進了宮。
今日早朝已結束,明康帝退了朝後正跟幾個老臣在太極殿裡議事,內侍進來稟報溫紫簫兄弟在殿外求見。
皇帝心想,自他登基繼位,溫紫簫從來沒有主動求見過自己,這倆兄弟聯袂而來,肯定是有要事。
溫紫簫和溫紫笙來到殿上,給皇帝磕頭行禮。
皇帝笑道:「兩位愛卿平身。」
兩人沒有起身,溫紫簫又磕了個頭道:「陛下,臣子的幼妹寧寧自幼便有癡病,雖然癡病因緣際會已經痊癒,但是她所經歷的噩夢卻永遠也抹殺不去,而這段過去皆因山東府嫡女申嬌嬌所致。」
皇帝一愣,「朕也有所聞令妹的癡病已經痊癒,這可是喜事,為何說是申家姑娘所致?」
皇帝看著跪在下面的溫紫簫兄弟,溫家有個癡兒的事在襄京不是新聞,自從先帝在位,他還是太子時,便常聽先帝嘮叨溫老侯爺為了這女兒操碎了心,「愛卿何出此言?怎麼回事,說清楚,若是有人傷害了溫姑娘,朕會為她作主。」
皇帝的話讓溫紫簫感動了,他哽咽說道:「回陛下,申璟縱容女兒將舍妹拐騙出去,關在小黑屋裡,陛下或許不知舍妹除了癡病外還有喘症,這一關不管是玩笑還是惡作劇,都害得舍妹差點喪命,舍妹本不欲追究這件事,只要山東伯府的姑娘過府道歉便將此事抹去,可那申璟卻縱容女兒到我溫家來嘲笑諷刺,說臣的妹妹得過癡病又蠢又笨,活該被關在黑屋裡,陛下,臣身為兄長,舍妹過去受了那麼多的苦,現在又差點被人整死,還要讓人當面羞辱,臣對不起她,沒能護著她,枉為人兄,請陛下為臣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