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萬寵嬌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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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孤城環顧這兩個他所謂的家人,眼眸裡是一片淡漠。「你做了什麼好事,不用我在這裡重複,我今日所為,已經是看在兩個弟弟的分上,」他長指一伸,冷若冰霜的道:「沒要你的命已經是寬厚。」

  步孤城氣勢凜然,錢氏一來心裡有鬼,二來心裡還是有鬼,她被步孤城那種「你幹了什麼好事我都知道,我只是不說穿」的神情給駭得腿軟,便想往步軒身上跌過去,可惜每次都能得逞的招數,這次卻未能如願,要不是婆子反應快扶了她一把,這下就糗大了。

  步軒目光灼灼的盯著步孤城,「你說!」

  步孤城一徑冷笑。

  錢氏心中驚疑,這才意識到莫非事情暴露了?

  她把絲帕捏得死緊。不可能,那件事她做得非常隱密,消息送回來也說他們的確綁走了那丫頭。

  這臭賤種一定是在詐她,她不能自亂陣腳,對,一定是這樣!

  步軒在感情上仍是相信自己青梅竹馬的妻子,他幾步來到步孤城面前,「你無憑無據,、這般抹黑對你一片苦心的母親,實在是大不敬!」錢氏是他自己看上的女子,他相信她的人。

  「我說了什麼嗎?父親何必這麼緊張。」步孤城忽然覺得厭倦極了,厭倦和這樣的家人糾纏,厭倦這裡的一切,他整顆心都涼透了。

  「天字號,把人帶過來,別忘了畫了押的口供證詞。」他最後看了步軒一眼,滿眼的心灰意冷。

  「父親,有了新人忘舊人,身為兒子的我不怪你,可是,原本我心目中那麼明辨是非、威武勇猛的父親,也隨著娘親的過世忘了你還有我和妹妹這雙兒女了嗎?」

  身為父親的人,只要多看他們一眼就會知道他們受到了什樣的待遇,但是沒有,他裝聾作啞,只為了維持王府表面上可笑的平靜與和諧。

  父親想要的平靜,他給了他,從此,大將軍府與中山王府便是兩家人,再無關聯。

  「你這不肖子給本王站住!」步軒咆哮。

  步孤城的腳步停都不停一下。

  這些人、這些事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他大步流星的離開正廳,跨出大門,小廝替他牽來坐騎,他跨上馬兒,雪驄馬仰天發出一聲嘶鳴,如疾風般飛馳出去,炎熱的日光從後面射過來,籠罩金光的一人一馬看似風光無限,卻又顯得無比淒清。

  第十章 首次的被瞭解(2)

  步孤城不知道自己恣意縱橫的奔馳了多久,東城望先門、崇明門,再穿過無數的街坊。

  他能上哪去?哪裡是他可以喘息安歇的地方?

  行人只看見一匹毛色青白相間的駿駒風馳電掣,自長街上一掠而過,它一直跑到東城溫家門前,威風凜凜地轉了個圈,昂首嘶鳴,聽到動靜的溫家門子出來一看,卻只見一匹無人乘騎的玉花驄正大口的嚼著他們家石墩前的嫩草。

  此時的溫寧寧正就著浣花的手在喝藥,藥汁一入口,苦得她眉頭和小臉都皺成一團。

  冷不丁,一隻大手覆上她的額。「敢情好,這是退燒了?」

  靠在迎枕上的溫寧寧一下沒回過神來,愣愣的用苦瓜臉瞧著那隻手的主人。「你怎麼會在這兒?」

  一小碟蜜餞來到她面前,「瞧你喝個藥苦成這樣,這是伽羅齋出了名的陳皮鹹金棗,你吃上一顆甜甜嘴。」

  溫寧寧看著那金黃、金黃的陳皮贓金棗,乖乖的張了嘴,一入喉,果然生津止苦,整個人都清爽了起來。

  「我是被賊人砍了一刀,看起來不好,怎麼你的樣子看起來也像被人砍了一刀?」

  向來乾淨整潔的人,下巴的青髭沒刮,眼下還帶著想掩飾卻掩飾不了的疲憊,這人是都不睡覺的嗎?還是心裡有事?

  她把碟子接過去,放在被褥上,一粒粒揀著吃,眼角餘光卻沒漏掉步孤城蹙起的眉峰。

  這人以前就冷,這會兒根本就是個移動的大冰窖,誰看誰躲,難怪她屋裡的幾個丫頭一看見他來,全都躲個精光了。

  「不是不讓你吃,吃多了,要是克化了藥效就不好了。」步孤城見她小臉上除了少些血色,眼睛亮晶晶的,不知為什麼看著心裡就敞亮了些。

  「你一個大男人還懂這些?」這陳皮鹹金棗真好吃,要能配上鹹甜的霜瓜子就更妙了。

  「我從小和妹妹相依為命,什麼都得懂上一些,就算不懂的也要設法弄明白。」

  相依為命,聽起來很是辛苦的味道。「說到令妹,她可還好?堂堂一個郡主怎麼會讓那些賊人給拐了?拐帶郡主,是嫌命不夠長還是腦袋叫驢子給踢了?再說王府的護衛小廝丫鬟婆子都躺著領工錢不幹活的嗎?居然就讓幾個賊人把人給擄了?」隨便想想都是破綻啊。

  步孤城露出溫寧寧從未在他臉上看過的苦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王府裡當家作主的是我繼母。」

  「哦……」溫寧寧哦了好長的音,「我懂。」

  權貴世家後宅的骯髒事從來沒少過,身份地位越高的人家只會更慘烈,何況她前世還曾嫁入均王府。

  「你所謂的『懂』是什麼意思?」他笑問,只是眼光黯淡。

  一個被兄嫂捧在手掌心上的人兒能明白什麼?接著他便看進了溫寧寧溫柔又充滿真摯的水眸裡。

  是的,原本的溫寧寧應該不懂才對,但是上輩子的葉曼曼卻是非常明白,那種把你當眼中釘,肉中刺,非拔除而後快的人和態度,掩蓋在算計、自私自利面具下所謂的家人,會讓人覺得非常空虛,有時候空虛得都想死掉。

  可是你又死不了,不得不活在那樣的氛圍裡,日曰謹小慎微,恐怕行差踏錯,被人抓到小辮子,又得來莫須有的罪名和懲處,那種委屈和憤怒,無處可說,無處可逃。

  溫寧寧緊緊的看著他,手裡下意識的理著衣襟,「你知道葉家大姑娘吧?她親娘早逝,是後母當的家,她從小到大吃的苦頭、受的委屈,想必不會比你少,差別在於你是男子,你在外頭可以海闊天空,到處任你遨遊,可她一個姑娘屈居內宅,連要出個門,沒有後娘的同意,哪裡也去不了,這般的憋屈和苦楚,將心比心,所以我說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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