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自私的人,只想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不想去侍候誰,我一個人過得很好,家裡就是我說了算,每天吃香喝辣,愛睡到日上三竿也沒人管我,嫁給你——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若只是這些,不嫁豈不省事,每天還少個人在眼前晃蕩,所以,遣人提親這事就不必了。」
上輩子她沒有養活自己的本事,沒有自己的理想,和天下大部分的女子一樣,唯一費盡心思的,不過是為了引起男子的注意,真是可悲又可歎。
這輩子,她不用再和家裡那些姊妹爭取寵愛,博取後母施捨的眼光,不必再害怕後母給她隨便找一門親事,那些忍氣吞聲、暗夜咬被痛哭的日子已經過去……
現在過得這般如魚得水,除非腦袋壞了,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嫁人?找虐啊!
嫁人這件事,她真的不列入未來的生活目標中,能拖就拖,拖到大家忘記了她這麼個人為止。
很不切實際的想法對吧,她不是不知道在這個時代,女人多是作為依附男人一樣的存在,而生為一個女人,想有尊嚴的活著,本身就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就算她現在新的家庭給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但是以後呢?所以,萬不得已非要踏入婚姻,她一定要找個簡單平實的家庭,一定要有個她能制得住對方的男人,起碼得知根知底才行。
可問題來了,她身邊來來去去的異性就那麼幾個,而且都還是子侄輩,唯一認識的外男就步孤城一個。
她上輩子已經嫁過他,這輩子雖然因為複雜的原因湊在了一起,但是已經嫁過的人,還要再嫁一回嗎?
方纔還有八分把握的人,彷彿被掐住了喉嚨一樣,他完全不知道溫寧寧對他是這種想法,也沒去問她不嫁人以後老了沒有子女孝順該怎麼辦這種迂腐的問題,反而迂迴開口,「就連我也不能讓你心動嗎?」
他卑鄙的更往前靠了一些,因為他感覺得到她對他的身體是比較誠實的。
儘管如此,向來對女性所向無敵的心裡突然有些小小的哀傷……他竟然……這麼不吃香,那之前對他投懷送抱,想盡辦法要進他步家門的女子又是怎麼回事?
其實他心裡有數,那些女子看上的就是步家世子妃的頭銜,一輩子吃喝不愁,富貴至極的榮華,而不是他這個人。
溫寧寧像是被烙鐵燙到一樣往前縮了縮身子,淡紅從她耳尖一直染到脖子,她的指頭捲了卷雪驄馬的鬃毛,又放開。
「你都長這樣了,只差不是妖孽,你的模樣好看,我又不是眼瞎,只是冷冰冰的,像高不可攀的弦月,再說……」她聲音低沉了下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喜歡二字是神聖的,只有喜歡,先動了心,才有可能生情,繼而傾心,最後為之刻骨銘心,長相或許在男女初見面時可以拿到很多的分數,但是最後,性情、脾氣、幽默、貼心、溫柔……才是最重要的,你除了長相,我感覺不到你的幽默貼心溫柔……這些優點才是我看重的。」
呵呵,原來他步孤城除了臉蛋,一無是處,這話要是說給明璞聽,他不知道會不會笑得牙都掉了。
「你說的這些『優點』,也許我現在沒有,但是將來誰知道?你為什麼不先接受我,我們相處看看?」
與他共騎而行的女子,他從排斥到接受,從接受到心動,從不屑一顧到看重,既然決定將來要伴他一生的人是她,那麼,他就不會再給她任何逃走的機會。
「你不怕我有喘症?將來沒辦法替步家開枝散葉,傳承子嗣?」任何一個世家門庭都不允許娶一個小命隨時可能不保,又不能替夫家傳宗接代的媳婦吧?
不說中山王府這樣的門第不允許,小門小戶的百姓家也一樣,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到時候多難聽的話都會出籠……
喘症發作的時候面色青紫,喘不過氣,天一冷就下不了榻,寒露之後更是出不了門,太醫院有名的太醫給原主看過,俱都搖頭,別無醫治的法子。
可自她重生以來這喘症卻不曾再發作過,她也曾懷疑是不是因為她的重生,改變了許多事情,連原主的先天病症都不藥而癒,如果能這樣當然再好不過了。
「寧寧,你的喘症我們一起來面對,治癒了我們白首偕老,要真的不行,我們還年輕,也等得起,等到哪天出現神醫,我就去把他綁回來……再不濟,你活多久我們就相愛多久,往後不管是你先離開我,還是我壽命不長,先走一步,兩個人過日子無論如何都比孤獨一人要來得好吧?」
溫寧寧沉默了,真真實實的沉默,這男人是認真的,毫無作假,她是女人,她的心是肉做的,如果一個男人連傳承子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無畏無懼,硬要和你一起,她相信沒有任何女子能拒絕這樣的要求。
「我知道你就算不嫁人,日子也不會難挨,但是多個我,有什麼不好?」
「你一點都不覺得我不能生孩子不要緊?」溫寧寧試探。
「我相信你也耳聞過中山王府那些個糟心事,親眼目睹我妹妹被繼母設計,差點貞節不保,我從小到大,看厭了後宅這些骯髒事,我若娶妻,必是我真心所愛的女子,今生今世,她只有我這一夫,我也只得一妻,至於子女,我還真不覺得非要不可。」步孤城完全的不以為然。「再說你這樣的身子,也許沒有孩子是比較好的。」
溫寧寧真的很震驚,這般明理的男人,在這世間少如鳳毛麟角,她居然碰上了一個?自己撞大運了嗎?
趁著她沒留意,步孤城的頭一點一點的往下移。
她身上這究竟是什麼香味?彷彿是月季,但仔細嗅嗅又好像不是,最後在她腰際發現一個香囊,原來她身上的清香都是從香蘧裡散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