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的確誰來跟他講都不對,胡家表哥必定也是被舅舅逼得不得不開口,自己知道不妥,但父親又是殷殷交代,所以各種不自在。
想到這個東瑞國一就胡家關心他的子嗣問題一他沒有覺得不高興,相反覺得這才正常,外祖家都不能問,那誰還能問一外公外婆關心外孫的子嗣一再正常不過。
「我會親自寫信跟興興交代,表哥不用為難了。」
就見胡范天鬆了一口氣,「尷尬死我了。」
顧行梅微微一笑。
胡范天一臉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樣子,「你說是不是挺難開口的一我爹娘都知道自己不好意思提一卻逼我來跟你提,我不要面子的嗎?這樣管表弟宅內事,好像我多沒分寸一樣,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
「我知道胡家是關心,不會介意的。」
「好了好了,這就當我有說了。」胡范天揮揮手,「說說生意吧,最近可好,我聽說顧家大房那邊的船隻又不太行了?」
「是,大伯剋扣工人工錢,所以工人要做不做,不管收貨交貨都會拖延,但大伯只是借口在扣工人工資,已經走了不少人。人少,剩下的都是力氣小,去不了別處找活計的,這樣上下貨物自然更慢了,惡性循環。」
說起船隻跟生意,胡范天的表情就自在多了,「我說顧別擎的腦子也真是被門夾到,現在碼頭河驛做船運生意的有多少,大家都在拚速度、拚準時,給工人發花紅要他們更拚,就他還在那邊想辦法扣工人的工錢,我要是有點力氣也走,一樣是一個月,憑什麼別人拿一兩,我只能拿七百文。」
「不過我已經不想勸了,大房之前那樣鬧我們夫妻,各種做戲,我對大房真的一點親情都沒了。」
胡范天知道他說的是車小棠之事:「也是我不好,怎麼會剛剛好挑到那間酒樓一換一家他們都未必能得逞,要不是弟妹有手段揭穿了這陰謀,你就得被逼著收了顧行春的姘頭一我光想就覺得噁心。」
「這怎麼能怪表哥,顧行春既然有這意思,自然是打聽過的,知道表哥跟田老爺都喜歡那間的辣味獅子頭,既然主人家喜歡,客人也喜歡,沒理由不定那間酒樓,只是我們行正常事,沒想過有人會這樣罷了。」
說起車小棠,顧行梅還是有點後怕的。
要不是夏三太太厲害,查清了事情原委,當時他一定也無法拒絕一祖母把救命恩人許給他,他要怎麼說不,一旦說不了,他就無法在京城立足。
看,一點孝道都不懂,還沒良心,救命恩人別說通房了,當平妻都可以,居然這樣也不願意。
而一旦車小棠成了他的通房,唸唸不安排她伺候就是唸唸有錯,依照顧老太太找碴的個性絕對會到夏家大鬧一通,你們的女兒自己生不出孩子還不安排通房伺候,你們夏家是這樣教女兒的?
那個車小棠聽說還是被送回方婆子家,方婆子自然不要這樣的媳婦,直接就把她賣進了勾欄,也算惡有惡報了。
就在這時候,有人敲了格扇。
顧行梅朗聲道:「進來。」
進來的是伍二,一臉喜色,見到人馬上行禮:「見過二少爺一見過表少爺。」
胡范天打趣,「伍二你行啊,怎麼滿面紅光的?」
「表少爺取笑了。」伍二喜孜孜的,「二少爺,我們買的那批太子參經過大夫監定居然是珍品一整整一船的珍品,價格可翻上了一倍。」
顧行梅大喜,「果真?」
「真的,河驛好多人都同時聽到的,那個驗藥的大夫又看又嘗,說這批太子參是種在山上的,不是種在平地,所以特別好,幸好當時周家嫌貴不要,我們這回可以直接自己賣,大賺一筆,尉遲家的管家也在,還過來討了一把呢。」
胡范天拍手大笑,「這尉遲家的管家真是的,都一把年紀了還老愛佔便宜,肯定聽說是好貨就過來要了。」
伍二連忙點頭,「表少爺說對了,那尉遲家的管家過來講自己女兒剛生完,大夫說這太子參最好,問我能不能給他一些。」
顧行梅這下也忍不住,「那老頭不知道太子參是給孩子吃的嗎,居然說自己女兒產後要進補。」
伍二邊笑邊說:「小的也沒揭穿,就記得二少爺說的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抓了一把給他,他可樂了。」
幾人說起那尉遲家的老管家,都是笑得不行。
人挺好的,但就是太貪小便宜了。
每次別人下船驗貨,他就會在旁邊看熱鬧,要是有好的就趁機要一點,大家也都習慣,不跟他計較了。
顧行梅想了想,「你先把那些太子參囤在卯字貨倉,我過幾日跟霍家約時間讓霍老爺品品進批太子參。」
胡范天點頭,「這樣好,祖老爺對藥材有研究,只要貨物夠好,哪怕價格再高,他也會願意購買。」
第十二章 意料之外的發展(1)
過幾日,顧行梅帶著夏念申到河驛——其實也沒啥事情,就是她在家裡待久了,悶,說想出來走一走。
自從知道她此生不孕後,顧行梅對她除了愛情,還多了一分憐惜,想著既然是她丈夫總要讓她開心點才是,於是也不管下人議論紛紛就把人帶出來了。
這是夏念申第一次到河驛。
時節已經是芒種,有點熱,太陽照得河面閃爍,看出去都是太陽曬到的地方,顏色鮮活而明亮。
顧行梅做事情的地方在河驛東館三樓,有個梅花窗打開就可以看到碼頭景色,夏念申靠窗看著船隻來來往往,工人上貨下貨,活生生的人間氣息,可比家裡那些人物話本有趣多了。
看著窗外上百工人們庸庸碌碌只為填飽肚子,夏念申有感而發,「我覺得我不應該再抱怨什麼了。」
顧行梅溫言道:「怎麼啦?」
「我……我們不是來到這裡了嘛。」因為不是在家,夏念申說話就比較小心,「顧老太太雖然對我們不喜,但也沒刻薄過,吃穿用度一律是上上之選,我是吃飽了,喝足了,這才想著孩子,如果我今天只是一個農婦,要忙農活,要喂雞,要伺候公婆,要照顧小姑小叔,恐怕就沒那個閒情逸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