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蜜謀甜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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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那一刻,他知道崩潰是什麼感覺。

  他以為自已很勇敢,以為自己無堅不摧,無數的挫折在他的歲月中,把他的人生弄得千瘡百孔,可他還是活了,欣欣向榮地活著,活著向所有人證明,他不是弱者,活著向父母證明,沒有他們,他還是可以把弟弟帶大,可以把他教養成功。

  可是……他找不到可以配對的骨髓,弟弟閉上眼那刻,哀求他一定要把柔柔救活,—定要愛她護她,要幸幸福福地過著屬於他們的生活。

  但是,他失敗了,弟弟死去、柔柔死去,突然間他覺得生命真無趣,覺得人生失去意義,他再沒有努力繼續往前行的勇氣。

  他變成了木頭人,開始瘋狂的工作想要麻痺自己,直到某天加班完疲累不已的走出醫院,外頭在下雨,雨勢很大,大得模糊了他的視線,模糊他熟識的世界,有同事撐傘走來,為他遮起一塊乾爽天地。

  「周醫師,你要去哪裡?」同事問。

  去哪裡?去沒有弟弟、空蕩蕩的家裡?去長滿她心愛玫瑰的院子裡?

  不想……他搖搖頭,低聲回答,「我要下班了。」

  雨傘下,一雙驚訝的眼眉望過來,他一定以為自己瘋了吧?

  可他沒瘋,他只是覺得沒意思,對,沒意思極了。

  他不理會對方的驚訝,走出傘下,讓雨水再次籠罩自己,他走到馬路上,不理會紅綠燈筆直往前行,不久,一陣刺耳的煞車……

  「蘇木,救救我姊姊,求求你救她!」以笙的哭號叫喊喚回他的意識。

  他猛然回神,這裡不是二十一世紀,不是那個車水馬龍的街口……

  這時一把大刀又朝以笙後背砍去,他奮力往前衝,人未到已抓住一把石子撤去,突如其來的狀況讓黑衣人反應不及,下一瞬,蘇木抓起對方的手,用敵人的刀刺穿他的身體。

  「抱好以芳,跟我走!」蘇木大喊,但手上動作絲毫沒有變慢,他將刺穿敵人的大刀抽出來,刷刷刷,每一挑一勾一劃,都在不同敵人身上刷出個血窟窿,眼前的狀況容不得他手下留情,他發起狠來,務求讓對方一刀斃命。

  以笙將以芳抱起,他怕自己力量不足,還用帶子將兩人牢牢綁在一起。

  他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蘇木為他們斷後,一個傷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黑衣人看準他們三人強力猛攻。

  接連幾天死去百餘名弟兄,他們憤怒極了,再也坐不住,就算無法把這群入侵者全數殺光,也要奪走幾條性命祭奠兄弟們,於是他們選擇看來最弱的三人步步進逼。

  殺掉一個又來一個,蘇木既要護住以芳、以笙,又要對抗敵人,他們一步步往後退。

  夜太黑,蘇木無暇顧及腳下,而以笙看不清眼前,因此他們都沒有發現黑衣人是故意將他們往山體的裂縫處逼去。

  啊……驀地,以笙右腳踩空,抱著以芳往下墜,下一瞬蘇木為躲避迎面而來的長刀也掉入地底裂縫。

  風在耳邊呼嘯,蘇木墜落的同時左手一撈,將以笙的衣服往上提,他一面以手中大刀刺入巖壁,一面提氣在雙腳點上巖壁的同時借力使力、手腳並用,減緩下墜速度。

  不久,三人跌入谷底,谷底長滿柔軟的草,有小腿那麼高,像一塊厚厚的安全氣囊,穩穩地將他們接住,墜地那刻,蘇木和以笙腦筋無比清晰,他們都知道僥倖逃過一劫,性命無虞。

  兩人坐起身環顧週遭,數不清的螢火蟲在草木間飛舞,像一盞盞燈籠照亮這塊仙境,教人瞠目結舌。

  若不是以芳受重傷,若不是處境危急,坐在草地上的蘇木一動都不想動,他在用力喘過幾口氣後接過以芳,觸向她頸間動脈。

  跳動速度不快,卻還算有力,長吁氣,他奮力起身,打橫抱起以芳,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明知道不可能,從小到大他已經試過好幾遍,早已確定再確定,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進入他的空間,但他慌亂了,他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想,就算明知道不可能也要試試。

  右腳用力一跨,左腳跟著進來,然而這次實在讓人意外,不但他進來了,而且被他抱在手上的以芳也沒被擋在外頭!

  為什麼?他之前也用同樣的方法抱起身受重傷、不開刀便無法存活的病患,也是閉眼深吸氣,也是這樣右腳跨、左腳跨,但每一回都是他進來了,病患卻摔在空間外,他無法理解,更無法解釋這情況。

  蘇木不懂,跟在他身後走進空間的以笙更加不會瞭解。

  當蘇木閉上眼睛時,以笙看見眼前出現一扇若隱若現的玻璃自動門,他還以為自己腦受到重創、出現幻覺,可他一路跟進來了,看見冰冷的手術台、看見很久沒見過的玻璃和鐵櫃……

  這裡是手術室?怎會有這種地方?難道他們從古代摔回二十一世紀?

  以笙好奇,轉身往外走,外頭還是飛滿螢火蟲的谷底,再轉身,他又回到手術室,他一腳跨在門內,一腳在門外,身體進進出出,越看越傻。

  以笙弄出的動靜太大,蘇木這才發現以笙也跟進來了!再一驚,為什麼?

  但現在不是追究或分析的時候,他將以芳放在手術台上,往她身子接上各種儀器,轉身朝洗手台走去。

  「別玩了,快來刷手,我需要幫忙!」

  蘇木出聲,以笙回神。

  他慌張走來,學起蘇木動作,他們換上手術衣,互相幫對方綁好繫帶。

  打麻醉劑、解開以芳衣服、在傷口處覆蓋無菌布……所有的動作熟練流暢,檢查過後,蘇木鬆口氣,傷口雖深,但並未刺入心臟,只是出血太多。

  蘇木開始進行縫合,他專注、細心,把每個環節都做到零缺點。

  而以笙目不轉睛地盯著蘇木,他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神,恍惚間他看見……大哥?那個在病人跟前永遠溫柔細心、專注且眼帶同情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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