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蜜謀甜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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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冷冷一笑,她笑自己什麼都不是。

  「說話啊,做這副不陰不陽的死樣子給誰看,好像受多大委屈似的,在你眼裡,我們的疼愛關心都是驢肝肺對吧?」

  「沒有。」

  「鄭以芳,你就這點本事嗎?你只能欺負自家人嗎?」

  「沒有。」

  「沒有?你明知道全家都心疼你,就卯足勁折磨自己,你算準我們會不捨得,算準大家會妥協,所以不管我們難不難受、傷不傷心,你都非要達到目的。你壓根不介意自己的行為會不會把全家拖入痛苦深淵,我是怎麼教養你的,怎麼會把你養得這麼自私自利!」

  原來,整件事到頭來竟然是因為她的自私自利?欲哭無淚啊……

  「說話啊,你到底要什麼,大可以明說,不必搞這種小動作。」

  小動作?呵呵,原來她的哀傷是小動作,原來她的憤怒是小動作,原來她努力乖巧也還是小動作?

  緩緩抬起頭,她與母親對望,半晌,她逐字逐句慢慢說出口。

  「我想學武,不行;我想蕩鞦韆,不行;我使了力氣,不行;我想大吃大喝一頓,不行;我想大笑大哭大鬧、我想縱情恣意,對不起,更不行。

  「我痛恨規矩,卻必須規矩,我厭惡做作,卻必須矯情,我嚮往自由,卻只能任由無數伽鎖往我身上套。

  「為什麼啊?為什麼我不能做自己?因為有礙名譽,因為我是鄭國公府的嫡女,因為我必須在婚姻市場鶴立雞群,因為我的娘是呂相國的千金,所以我必須琴棋書畫樣樣行?

  「娘,做那些虛偽的事情,到底是因為我必須,還是因為你沒有安全感?你害怕三妻四妾,所以我必須低嫁,嫁給一個害怕國公府權勢而不敢三妻四妾的男子;你害怕後宮,所以我必須與太子無緣。

  「娘有沒有想過,你以愛為名逼我照著規劃走,是真的愛我,還是因為你無力對抗自己的恐懼?」

  她的話像針,一下下截上呂氏心口,痛得她撫心落淚。

  鄭啟山急了,大吼,「不許這樣跟你娘說話!」同時,啦地一聲,一個巴掌甩過。

  下一刻,鄭國公看著女兒蒼白的臉頰和上頭鮮紅的掌印,他瘋了嗎?怎麼就打了女兒?他呆住,以銨也呆住,他直覺把妹妹護在懷裡。

  望著怔忡的爹娘,以芳微微一笑,垂下頭,低聲道:「對不起。」

  此刻,呂氏胸口湧起滔天巨浪,原來女兒心裡有這麼多委屈?原來她想遨遊天際,自己卻一刀刀斬斷她的羽翼?原來她心大不計較,不代表她樂意被伽鎖套牢,她……錯了……熱淚盈眶,她彎下身把女兒抱進懷裡。「對不起,娘不知道你這麼難受……好,你想學武就學吧,你愛怎麼吃就怎麼吃,我再也不管你,我會告訴魏崇陽所有事情,如果他不能接納這樣的你,我們就不嫁。」

  呂氏終於讓步,為了罪惡感,為了抱歉,為了多年來……她不知不覺間讓女兒受的無窮委屈。

  以芳在母親懷裡淚如雨下,卻一語不發。

  她何嘗不知道家人是怎麼愛自己的,她何嘗不曉得委屈自己、他們更委屈,只是……終究意難平……

  以芳與母親和解了,但並未與自己和解。

  她又睡著,除了應付魏崇陽的拜訪,多數時間她都在睡覺,因為睡覺是修補細胞最好的方法,因為睡得昏昏沉沉,就會忘記痛苦長什麼模樣。

  只是躺在床上的時間那麼長,卻從沒真正睡著過,眼睛睜開還是累。

  燕沐到的時候她正在睡覺,但眉頭糾結,整個人小了一號,他想抱起她,動作很輕,但她迅速清醒,睜眼,對上他的臉。

  他怎麼會來?不是說賜婚了?不是正忙著迎娶美嬌娘?不是……

  「怎麼會發燒?是傷口發炎嗎?」明知道不可能,明曉得自己把她的傷口照料得非常好,但她一燒,他的心就亂成一片。

  她應該生氣的,可是他的緊張把她的怒氣踹到九霄雲外,瞬間,心裡那點憋屈不見了。

  以芳望向窗外,天還黑著呢,這時候哪有人會上別人家裡拜訪,他是怎麼進來的?哥哥們沒攔下他?

  他顧不得她滿腹疑問,直覺拉開衣領,觸上她的傷口。結痂已經脫落,不會是傷口發炎,所以是……

  他還在思考可能原因,以芳卻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把自己從床上吊起來,投入他的懷抱,熟悉的氣味、熟悉的安全感,熟悉得讓她鼻子發酸。

  細微的啜泣聲響起,燕沐一怔,將她整個人從床上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膝上。

  「怎麼了?」拍著她的背,他心疼得厲害。

  她沒有回答,只是悶悶地哭著。

  深深吐一口氣,他都知道了,知道她被逼迫、知道她委屈、知道她為他跪了祠堂……他的以芳多勇敢啊,她可以為他對抗整個世界,對抗所有疼愛自己的親人,這麼勇敢的她,他心麼會又怎麼能夠辜負?

  「對不起,我忙瘋了,你沒有收到我的信嗎?」

  他得應付母后舉辦的宴會,得將大眾運輸的章程寫出來,得上朝、得進御書房聽政,還出京辦差,他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個時辰。

  然而,他在返京的半路上遇見以笙,那只弱雞坐在馬背上,搖搖晃晃、要摔不摔的模,看得他心驚膽顫,但聽到以笙說起這幾天鄭家發生的戰爭,讓他心驚得更厲害。

  於是他領著人、加快速度返京,向父皇交過差後便急奔鄭國公府。

  「什麼信?」她抬起頭,一頭霧水。

  連信都沒收到?燕沐苦笑,確定自己被鄭家人給封鎖了。

  「我寫過好幾封信給你,告訴你我正在忙什麼,叫你別理會外面的風聲,我說不管你聽什麼都是假的,目的只有一個。」

  「哪一個?」

  「完成我對你的承諾——一夫一妻、專心一意。」

  「所以賜婚是假的?」

  燕沐莞爾道:「父皇母后確實為我物色不少女子,但放心,到最後她們沒有人敢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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