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巾、帕子、鮮花紛紛落在賀巽身上,他不避不躲,抬眉挺胸,微揚的嘴角透露他的歡欣。
行經百味樓時,賀巽下意識舉目,二樓每個窗口都站了不少姑娘,但放眼望去,第一眼他便看見晴蘭,她笑得那樣美、那樣甜,那樣的教人歡悅。
一笑,他握緊拳頭放在嘴邊、翹起小指。
那是他們的約定,昨天他們勾勾小指約下今晚,晴蘭看見了,也握起拳頭、翹起小指。
一點頭,他和她的默契無人能及,然而目光流轉間,他看見……
是她,她也來了?賀巽的眉目瞬間變得柔軟,是她啊……
夏媛希臉頰緋紅,她確定賀巽在看的人是自己。
當然囉,這種事沒什麼好懷疑的,她琴棋書畫樣樣通,是人人敬仰的承恩侯府姑娘,她才貌無雙,凡是男人都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他誰啊?爹娘說過的,她受的教養是為了嫁入皇家做準備,不過一個狀元也敢高攀。
她這樣想著,但賀巽模樣長得太好,面如冠玉、俊朗無雙……任誰都會被這樣一個男人凝望都會害羞。
於是她垂下頭,紅了耳垂。
第四章 皇帝的賞賜(1)
月很圓,星星很亮,滿空璀璨落在兩人眼底,在進士遊街的晚上,賀巽沒和一群朋友高歌暢飲,尋歡作樂,他選擇和晴蘭背靠著背,仰望星空。
兩人都很開心驕傲,因為他們都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地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晴蘭靠著賀巽寬寬的背脊,像一道篤實的牆壁似的,讓人感至無上安全。
「輔佐明君?好敷衍的夢想!」晴蘭撇撇嘴。
「天下讀書人的夢想,你竟然批評敷衍?」
他喝下一口烈酒,胸口暖了,那是昆叔親手釀造的。
第一批酒已經送往北疆,很快地,他們將會賺個盆滿缽溢。
將酒呈到御前的那天,皇帝激動地將賀巽從地上拉起來,說:「好阿巽,你是朕的福星吶!」
福星?賀巽也往後靠去,後面軟軟的、暖暖的女孩才是他貨真價實的福星,好像自從碰上她,他就順風順水,行事無比順逆。
「一身學問賣與帝王家,哪個讀書人圖的不是功名利祿?輔佐明君、造福百姓,不過是借口而已。」擠擠鼻子,晴蘭不信這種冠冕堂皇的鬼話。
「是男人就會想做出一番志業,想名留青史,想要這個世間因為自己努力而變得更好,這種證明,不但能證明男人的本事與能力,更能讓男人得到無上的自信成就。」
「與功名利祿無關?」
「只,要做得正確、做得夠好,功名利祿自然會隨之而來,但它們只是附屬,並非目的。」
所以前世他支持周鑫,是相信周鑫能讓百姓富足安康,而非為了求得從龍之功?所以他與周勤是截然不同的人,他要的不是權位,不是榮華富貴,他要的是改變,改變自己、改變百姓民生?
他竟是這麼想的?這麼不同一般的志向……天,他是英雄、是偉人,是她用一輩子也無法追上的人物。
「可是伴君如伴虎,皇帝怎容得下比自己更傑出優秀的臣子?」
「與其說伴君如伴虎,不如說伴君如導虎,把帝心往正確的事情上導,把皇帝往對的理念上導,把帝王導到自己身邊,統一了戰線,誰就是贏家。」
如此的君臣關係,是要有怎樣的自信才能辦到?她繞到他面前,盤膝而坐,看著他的臉,點點頭、搖搖頭後咬唇歎息。
「怎麼了?」他又掐上她的臉,這麼小的孩子,怎會有雙這麼憂愁的眼晴?
「我突然發現,我們之問的距離不是一尺兩尺,而是天與地、雲與泥。」
「是嗎?」他一直以為,她就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待著,他一轉頭,就能看見她的笑容。
「手邊,我當你是典範,我竭盡心力想要與你並肩同行。可是你這麼強大、這麼厲害,你腳步這麼寬、這麼穩,我怎麼追得上?」早晚她會遠遠落在他身後,只能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歎息。
賀巽握住她的手,摸摸她的頭,認真道:「不必急,我會慢慢走,你慢慢跟,我往前一步,總會回頭等你一步,不管怎樣我們都要並肩的。」
多美好的話啊,突然覺得就算當不成他喜歡的女人,能與他並肩便也足夠。
「你的夢想呢?當大商人?」賀巽問。
「這是其一。其二,我要還清恩情、還清負欠。其三……」她垂眉。
「其三?」他催促。
「你同意復仇嗎?還是認為應該化干戈為玉帛?」
復仇?對誰?誰欺她負她了?賀巽擰眉,心中開始想像著千百種酷刑。
「人生苦短,該為自己活得瀟灑,能放下便放下,不能放下就去討回公道,直到心裡滿足便能解脫。」這個公道,他樂意為她聲討。
「復仇之後,就能快樂嗎?」此生她與周勤沒有交集,當生活一天天順利,憋在心底那口氣彷彿漸漸消弭。
「不是快不快樂的問題,而是復仇後就沒有包袱,心無罣礙,自然能輕鬆自在,好好生活。」
所以周勤邊得不好,她就沒有包袱?就能得到解脫?
一個栗爆,敲掉晴蘭的思慮,她挺上額頭,憋屈道:「做什麼打我?」
「你分神了,快說!誰對不起你,你想對誰復仇?」他打算把所有酷刑,在對方身上輪番演繹一邊。
「只是假設,我一個小小女子能與誰結上仇?」她避重就輕道。
賀巽緊望住她,是不想說?和身世一樣,是不能外傳的秘密?她哪來這麼多秘密?
「你還想去金城賭坊嗎?」賀巽刻意問。
聽到金城賭坊,晴蘭立馬彎出兩道笑眉,她好想進去啊,可之前人才到門口就被護衛阻擱,她太小,並且性別不對。
前世她為了替周勤拉攏金城賭坊的老闆,學會聽音辨骰的本事,與賭坊老闆搭上線。
鄭平昌是個講義氣的男人,今生她也想同他建立交情,想將上輩子兩人一起研究出來的新賭法搬上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