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娘子請上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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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姊,你看。」齊瑞成指著一個落魄書生。「他是不是跟錫銘哥有點像?」

  齊書容朝著站在窗邊的書生望去,一身濕衣,面色狼狽,頭上的帽巾還歪了一邊,五官雖不特別突出,卻有沉穩的書卷之氣。

  「一點兒都不像。」李氏率先發表意見,一雙眼睛朝曹平羨掃過。

  「我瞧著挺像的。」齊瑞成說道。

  「也不知錫銘如今怎麼樣了?」齊硯綬忽有所感,對不明就裡的曹平羨解釋道:「錫銘是我一故友之子,因家中貧困,學業無以為繼,他父親將人托到我這兒,我見他機巧聰明,頗有文采,便助他勤學唸書,半年前他姑姑捎信過來,把人接到京城去,說想好好栽培他,讓他參加來年科考,算算日子……離科考只剩三個月了。」

  李氏立刻道:「當初說好每個月捎信問安,大半年都過了,也只來了兩封信。」

  「你懂什麼,讀書那是要專心一意。」齊硯綬斥責。

  李氏不好當著外人的面頂撞丈夫,只得道:「是,我婦道人家不懂,唸書是大事,我可不敢褻瀆。」

  酸溜溜的語氣讓齊硯綬尷尬幾分,齊瑞成則是低頭竊笑,見曹平羨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齊書容頓時有種讓人看笑話的感覺。

  「待我回京再留意有無此人的消息……」

  「不用,不用,哪敢煩勞曹大人。」齊硯綬忙道。「我就是順口說了兩句,沒別的意思。」

  「是啊,那小子是什麼東西,打聽他做啥?」李氏忙撇清。

  「怎麼罵人東西?」齊硯綬轉頭又斥責一句。

  李氏急道:「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做什麼老找確,讓人看笑話。」

  「你——」

  「父親。」見情況快要失控,齊書容只得上陣。「這兒的茶葉不錯,女兒想買點。」

  畢竟是同處一個屋簷下的家人,齊硯綬哪會不明白女兒是在幫忙打圓場,立刻道:「你多買點沒關係,也能送人不是?」

  「不曉得齊姑娘對茶還有研究?」曹平羨問了一句。

  「談不上研究,不過是個俗人,牛飲而已。」齊書容答道。

  「你太客氣了。」

  「大人言重了。」

  兩人你來我往,客套萬分,卻看得李氏熱血沸騰,腦中又轉了七、八個彎。

  齊瑞成一邊吃著花生,一邊說道:「我姊可厲害了,什麼都懂。」

  齊書容頓時十分尷尬,齊硯綬卻是一副沒錯沒錯的表情,李氏急道:「不是我褒揚自家閨女,書容不只學識好,人又聰慧了事,從來不需要我操心。」

  齊書容的臉一下紅了,眼神卻是有些惱羞,李氏一副逢迎巴結的模樣,還拚命褒獎自己,她要再不懂李氏的用意,那就是蠢人了。

  偏偏有外人在,她發作不得,父親又是個遲鈍的,只當李氏疼愛自己,頻頻點頭讚賞。

  她喝口茶,告誡自己要冷靜,卻在放下茶杯時刻意用了點力,杯子與桌面碰撞的聲音讓李氏回過神來,一轉頭發現繼女發沉的臉色,她立時暗叫一聲糟糕,怕是要好心辦壞事了。

  李氏雖然不聰明,可人情世故的機靈還是有的,立馬收斂起來。「自家人看自家人總是好的,我話多,冒犯曹大人了。」

  「哪兒的話。」齊書容的不悅,曹平羨看在眼裡,自然不想說出任何唐突佳人的言語,因此淡淡地說了一句。

  李氏的躁進讓齊書容起了疑心,曹平羨立即改變想法,決定不再與齊書容攀談,免得壞了大事。

  齊硯綬渾然沒有察覺席上異樣的氣氛,不過也贊同李氏少開口,曹大人哪會對婦道人家的話感興趣。

  因為曹平羨不再找齊書容說話,態度也恢復到淡然,甚至有點冷漠的樣子,齊書容才漸漸感到自在,沒再引起她的疑心,她只當李氏一頭熱,讓人看了笑話。

  雨在半個時辰後停了,陽光再次露臉,眾人午寐過後才又驅車上路。

  第二天一早,曹平羨表示得加快腳程回京覆命,齊硯綬自然不敢多留,兩方人馬自此分道揚礁,齊書容望著曹平羨逐漸遠去的背影,終於鬆了口氣。

  山在遠遠的一端,牛羊在草地上懶懶地走著,尾巴晃啊晃的,悠哉自在,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討厭曹平羨,但也談不上喜歡,與他一塊兒總感到不自在,老讓她想起自己在寶雲寺被抓到小辮子的一幕。

  雖然談不上大事,但每次見到他,就覺得氣勢上輸了一截,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們再不會相見,若是避不開,十年……不,還是二十年後吧,最好二十年後再看到他的尊容。

  兩個月後

  顯然上天對她的祈求相應不理、視而不見,齊書容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氣憤與委屈來形容。

  她不只很快要與曹平羨再次相見,而且還得一輩子與他綁在一塊兒,因為他即將上門提親。

  簡直太荒唐了!

  「曹大人你也見過的,才識學問、人品外貌無一可挑剔。」齊硯綬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眉眼嘴角都是喜悅,連坐也坐不住。

  相較於齊父的喜不自禁,齊書容卻是憤怒難當,嘴角抿緊,生平第一次有想丟花瓶的衝動,而當她看到父親難以掩飾的欣喜面孔,內心的憤怒逐漸轉成了失望。

  父親不過是一個縣丞,個性務實,也不曾想過要拿自家女兒換利益前途,就想著把女兒齊大,順順當當嫁出去也算盡了為人父母的責任。

  因此一開始曾暗示過要將她許給萬錫銘,而繼母也從未有過意見,對於她這個前妻生下的孩子,未曾狠心的虐待苛刻,但也不會主動親近關心。

  齊書容明白她是不想攬下這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自古繼室與元配所生的子女就有諸多難以為人道之處。

  只要繼母不行虐待苛刻之事,就算是稱職的了。

  齊書容正因為明白個中道理,所以對李氏一向也沒什麼怨言,大家維持表面和樂便是。

  可人總是要到利益交關之時才能看出真品性,曹家人來探口風時,李氏心動了,開始在父親耳邊吹枕頭風,人嘛沒有利益時總能說得高風亮節、潔身自好,可當誘人的利益在前,又不用付出什麼代價就能得到,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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