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嶲,你的頭髮又長長了。」她伸手撫摸他的發。
軒嶲司沒有閃躲,任憑她上下其手。
「我幫你修短,好嗎?」她曾經向他提過,把頭髮剪了,別留了,可他不肯。
不是他這樣不好看,而是他本身就是個氣勢狂放的人,他的髮質有些自然卷,就顯得太狂、太野了,實在不符合他金控集團執行長的身份。
銀行家應該要穩重些,他比較像食物煉頂端的掠食動物,看到獵物就殺殺殺!侵略性太強了。
「休想。」他簡單賞她兩個字。
蓄長髮是因為他不喜人接近,不願讓人碰,也就順其自然的讓頭髮留長,直到她的出現,他讓她近身,全天下他只讓一人碰他,就是戀築。
這些年來他才有人幫他整理頭髮,他喜歡她十指在他發間穿梭的感覺,但習慣長髮的他不願剪短,儘管大多數人都不認同他的形象。
可那又如何?他還不是讓那些人啞口無言。
「真是——」她沒轍的歎息。
「昨天晚上是淨司的主意,是不?」軒嶲司握著方向盤,想起昨天晚上還沒有跟她算完的帳。
「才不是,是我的意思。」戀築反駁。
「哼!」他冷哼一聲,擺明了不信。
「說到淨司,我想跟你談談。」想起了昨晚和弟弟吃飯聊天時,弟弟臉上的疲憊,她不禁感到心疼。「你對淨司的要求太多了,他才剛畢業沒多久,連適應的緩衝期都沒有,你為什麼都不讓他休假?」
「休假?!」軒嶲司掀唇冷笑。「他是這麼跟你說的?」那小子,竟然敢陰他。
「我知道你是為他好,所以才把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可他還這麼年輕,緩一緩,好不好?」她好聲請求。
軒嶲司突然覺得頭好痛,也只有戀築會以為她那寶貝弟弟很單純,應付不來他交咐的工作。
他刻意讓淨司在企業中扮演白臉,當然,淨司那能安撫人心的笑容,讓他在工作上得心應手,一些搶不到的案於都讓他得手了。
軒嶲司想著該不該告訴她,三個月前,淨司才扮豬吃老虎,併吞了一間中小型企業,整頓後再轉手賣出。淨司總是笑臉迎人,所以他玩的手段都會讓人錯愕。
想了想——還是讓她以為淨司是個愛撒嬌的小弟弟吧,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他懶懶回答。「淨司的事情就別談了。」因為越談他會越火大!
淨司那小鬼老是在戀築面前裝乖,然後暗暗捅他一刀。
要休假是嗎?很好,他會讓那小鬼知道什麼叫做昏天暗地。
「嶲司!你怎麼可以這樣?!淨司才幾歲?你對他太嚴苛了,不能老是用鞭子,偶爾也要讚美他給他獎賞……」
「他的獎賞還不夠?!」軒嶲司真覺得,淨司簡直仗著戀築有恃無恐!
「嶲司——」
戀築喋喋不休的在他耳邊叨念,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第幾次了?他們兩人為了弟弟的事情「溝通」?
很少反抗他的戀築,只有為了淨司的事情才會跟他爭論得臉紅脖子粗,然後挑起事端的淨司,只會在一旁漾著無辜的笑。
不難想像若往後他們有了孩子,她也會因為他對孩子的嚴厲而與他爭執吧?
這個想法突然打進他腦中,軒嶲司胸口一熱。他和戀築的孩子……
多年來他小心翼翼,不讓她意外受孕,怕她纖弱的身子承受不住懷孕之苦,也不願在婚前有了孩子,讓她遭人指指點點。
雖說他們已經跟夫妻沒什麼兩樣,但那對他來說是不夠的,他要完完全全的擁有她。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軒嶲司趁機轉頭對她說:「戀,我想有孩子了。」
「啊?」還在叨念他對弟弟的嚴苛,被這突然的一句話搶白,讓她傻眼怔楞。「怎、怎麼突然提到這……」
「戀,你說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一他伸手輕撫她的臉,拇指滑過頰邊的兩抹紅。「我快三十五歲了,當初答應你,在你工作上軌道之前不談結婚,我耐性的等了你六年,現在,你是不是能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真可悲,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他,在重要的女人面前得不斷的爭寵,跟弟弟爭、跟她的工作爭,什麼時候她才能把他放在心中第一位?
她老怪他霸道難溝通,殊不知,對她,他已經用盡了耐性。
近十五年的漫長時間,他守護她、支持她,全是因為他愛她。
「我……」戀築內心充滿感動,全身的細胞呼喊著答應他,但她……說不出口。
「你還想拿出身背景大作文章?」這回他可不接受拒絕的答案。
六年前她學成要回台灣時,他親自到巴黎接她回來,還特地包下頭等艙,安排了求婚該準備的一切。
鮮花、鑽石、香檳,在她面前單膝點地,求她嫁給他。
但是她卻以剛回國事業未成為由拒絕他,在她身上嘗到挫折不是第一次,所以他忍。
「好吧,我也不逼你,下周陪我去日本一周,回台灣後,我要聽見你的答覆。」都等了十五年,不差多等幾天。「戀,我的耐性並不是無極限。」意思就是他不接受拒絕。
戀築看著他那傲慢的神態,不禁搖頭失笑。
她怎會不明白他多年來為她做的?她之所以有今天,有不錯的事業和對自己的一點點自信,都是他替她建立的啊。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但——他實在太霸道了,就讓他再多等幾天吧。
「陪你去日本做什麼?」
軒嶲司瞄了她一眼,笑道:「掃我母親的墓。」
他這回答,讓她的心一動,看著他的眼神盈滿感動的淚花。
「嗯……」答案只有一個,不是嗎?
*
第4章(2)
軒淨司甫拜訪客戶回公司,還沒坐下來休息,助理秘書後腳就眼了進來。
「特助,執行長請你回來後立刻去見他。」
他朝助理秘書微微一笑。「謝謝,我立刻過去。」
但助理秘書前腳才踏出辦公室,他就馬上把門關上,替自己煮了一杯香濃的咖啡,放在沙發旁的矮几,舒服的坐在沙發上後,打開一隻精緻的紙盒,慢條斯理的挑了一片手工餅乾,逕自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