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保健室的狄亞旭,照例坐進自己的位置,將電腦打開後輸入一長串的密碼,才完成開機的動作。
郵件不停的傳人、MSN不斷跳出視窗,他心情甚佳的一邊處理郵件,一邊應付不斷冒出的聯絡人。
半個小時後,想了想,突地拉出一個聯絡人,交代一些極為重要的事。
Boss,你要讓我死嗎?你看我不順眼很久了對不對?
五分鐘後,對方傳來這句英文,再加一個大哭的臉。
狄亞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面無表情的敲下回答——
少囉唆,照做。
完全不理會對方的哀嚎,他關掉MSN,專心處理郵件。
待所有工作都處理完後,他謹慎的將電腦關機。
「狄校醫,不好了!」一個穿著啦啦隊制服的男學生慌慌張張的跑進保健室。「有人摔傷了,請你過去一趟。」
每隔一段時間,一定會有學生因為運動的關係摔了個亂七八糟。
「馬上到。」他飛快收拾簡便的急救用品,聯絡駐校的護士,然後跟著學生後頭前往體育館。
只見一群穿著啦啦隊制服的學生團團圍繞住一個人。狄亞旭撥開人群探望傷者,卻沒想到會看見岑千意冒著冷汗,眼角帶淚,坐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腳踝。
「怎麼回事?」什麼理智、冷靜,當下全數在這一刻崩毀。「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他立刻蹲下來探察她的傷勢,不敢輕易移動。「別動,我現在幫你固定。」同時吩咐一旁的護士,立刻聯絡救護車送醫。
「我沒事!」岑千意不想被死敵看見她這一面,倔強好強的她要隊員扶她起來。「只不過是扭傷而已,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幹麼這樣大驚小怪?」還救護車咧!哪有這麼誇張?
「我叫你別亂動!」都痛成這樣了,只有扭傷嗎?「為什麼會受傷?誰來說明一下?」
剛才那位男學生立刻出面說明。
原來是岑千意在示範動作的時候,男隊員一時緊張沒有接好,她就從男學生的肩膀上跌下來,兩人摔成一團。
但只有她不小心拐到腳,痛得站不起來。
狄亞旭臉色陰沉,薄薄的唇抿緊。
他在生氣,為什麼?
岑千意感到疑惑,他這人——竟然會生氣?
這才想起她印象中的大野狼只有瘋癲和沒正經的一面,從來,沒看見過他有這種生氣的表情。
他怎麼了?
「喂,你走開啦!」她用沒有傷的那隻腳踹他的肩膀,逼他退後。「不要碰我!」
他的手握住她的腳踝,感覺超怪異的,要不是痛到不能動,她一定馬上跳起來,離他遠遠遠。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顧什麼形象?!」他失控朝她吼,馬上驚覺自己的失言,連忙閉上眼深吸口氣,再次望向她時已經恢復冷靜,那雙充滿邪意的眼,此刻充滿了認真,「你不會有事,我保證。」
那認真的神情讓岑千意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傻傻的看著他的臉,良久良久……
他是真的關心她。從來沒看過他這麼認真的神情,他到底……在想什麼?
總是讓人猜測他的心意,總是這樣……把別人的心……撩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某件逃避了多年的事,此刻,在她心中鮮明浮現。
*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電話那頭的華馨如,語氣充滿了擔心。「我看我晚點帶東西去給你吃好了。」
「不用啦,你忙你的吧,女繼承人。」岑千意笑著說。「我不怎麼餓,想睡一下。」
「哦……那好吧,如果需要幫忙,一定要告訴我,OK?」華馨如拗不過她的堅持,不然她是很想把手邊的工作交給別人,親自去探視獨居的好友。
「嗯,Bye——」掛上了電話,躺在粉紅色的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坐起身,看著自己被固定的腳踝,忍不住皺眉。「骨頭裂傷……有必要打石膏嗎?」
「你是醫生還我是醫生?」在醫院時,明顯小題大做的狄亞旭惡狠狠的對她吼,霸道的不准她有意見。
要不是他親自送她回家,還再三勒令不准她亂跑,她真會以為他是藉機惡整她。
「我從來都沒有懂過他……」再度躺回床上,岑千意不禁想起往事。
她從高中起,大半的時間都是一個人住在這棟房子裡。
父親在大陸投資經商,母親跟著父親一起到大陸,她上大學後,父母便長期滯留大陸,很少可台灣了。
而這期間曾經發生一件事,至今,她仍不懂他這麼做的用意。
鈴聲刺耳的響起,她的粉紅色手機在床頭震動,她將手機摸過來,一看來電顯示的「大野狼」三個字,心就跟她的眉頭一樣皺了起來。
「幹麼?」按下通話鍵,口氣很差的道,「有屁快放!」
「有乖乖在家裡休息?」
「沒有!」她就是要唱反謂,怎樣?!
「很好。」沒有就是有。
得到想要的答案,狄亞旭立刻掛上電話。
打這通電話查勤嗎?「神經病!」她對著手機罵。
三分鐘後,她突然聽見她家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正要跳起來報警什麼的,熟悉的腳步聲傳來,讓她一顆高吊的心頓時放鬆。
沒好氣的瞪著房門口,果然——狄亞旭扭開門把,探頭進來。
她早有準備,枕頭馬上朝他臉丟過去。「進女生房間要敲門,豬頭!」
只是她有準備,狄亞旭也有防備,他伸手精準無誤的接下枕頭,走進她房間,一屁股坐在她粉紅得過份的床上。
就像她對他家的熟悉,他對她家,也像走自家廚房一樣。
「走吧。」拍拍她的臉。「出門去。」
「出門?」她眨眨眼。「我有說要跟你出去嗎?奇怪,你叫我乖乖在家,我就得乖乖在家,你叫我出門,我就一定得跟你出門嗎?!」從她受傷起,他就用盡各種手段逼迫她,除了上課之外一定得在家裡休息,連想去看啦啦隊練習他也不同意,一下課就拖她回家,她積怨已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