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妃當中她唯一討厭的是天生媚骨的宜貴妃,那人太假、太做作了,卻又美得讓她無話可說,她真是恨死那人了。
「玉妝,未見到人之前不能妄下論斷,你就是口快,性子直,不懂得收斂,這一點要好好改一改,不然日後嫁了人會非常吃虧。」沒那麼灣彎繞繞的心眼倒是好的,就是怕心性養歪了。
當初太皇太后看上玉妝公主的原因是她心直口快,不擅隱藏真性子,稍微有點歷練的人都能一眼將她看穿,所以許配給自個兒一肚子壞水的兒子正好,他制得住她。
如今看來是她想差了,玉妝公主不是沒心機,而是不到時候,於她無利的事她懶得謀算,除非對她大有利處。
聞言,玉妝公主惑魅的貓眼一閃,「皇姑祖母不疼玉妝了!您親下的懿旨都能被一把火燒了,那我與表舅舅的婚事是不是得就此算了?您這是欺負玉妝呀!沒把人家當自己人看。」
懿旨被燒,太皇太后也著實惱了幾日,可是一想到兒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氣過也就釋然了,母子倆哪是對頭,還能結仇不成?不娶玉妝就不娶,外甥孫女再親,能親得過自家親兒嗎?
太皇太后自然是站在段玉聿這邊。
不近女色二十四載的小兒子突然說有了准王妃,她哪還記得賜婚這檔子事,欣喜若狂的想見兒子信中的小人兒,只要他肯傳宗接代,和女人親近,她便是吃齋念佛也值得了。
「疼、都疼,可鞭長莫及,哀家也拿他沒轍,這小子打小就不是個聽話的孩子,長大更不服管束,哀家年歲大了,有心無力,你也別怪哀家護短,若是這事不成了,哀家定會為你挑一門好親,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一百二十抬嫁妝夠她揚眉吐氣了,一個異族公主,如此體面足夠了。
「若玉妝只要長樂王呢?」原本她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一方藩王算是配得上她王族公主的身份,如今卻是誓在必得,只有她不要的人,沒有她得不到的,任誰都不能掃了她的顏面。
太皇太后輕抬眼皮,睞了玉妝公主一眼,「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誰當哀家的兒媳,哀家都不在意,只要那孽子點頭,你或是其他人又有什麼關係,哀家只等著抱孫。」
她是真的不在乎,以兒子在皇室的崇高輩分,他娶誰都不合宜,越是高門的貴女對他越是百害而無一利,京城裡的水深得很,誰和誰不是姻親,一娶了名門貴女便會和某方勢力扯上關係,日後若受了牽連,那是百口莫辯。
反倒是平民百姓引不起太大的水花,沒有背景和靠山,反而不引人注目,猜忌和防備也會少一些。
「皇姑祖母這麼說,玉妝就安心了,在此謝過皇姑祖母,日後玉妝成了您媳婦,就要改口喊母后了。」玉妝公主雙目閃著瑩光,無比自信,彷彿段玉聿已是她囊中之物。
太皇太后揮揮手讓她退下,想著許久未見的兒子,心裡既歡喜又惆悵。
「娟子,你說玉妝會不會對那丫頭下毒手?」玉妝那草原民族的凶性,下手不留情。
一定會。一旁的中年女官晴娟在心裡回答。「太皇太后還信不得長樂王嗎?他一向護食,他的東西別人絕對搶不走,何況是他親口說的準王妃,誰敢伸手誰自嘗苦果。」
龍之逆鱗,觸之即死。
「也對,我老是低估他,忘了他不再是當年十來歲的小子,在他的治理下,他的封地倒沒出過事。」其他人的封地或多或少會傳出一些暴動或酷吏壓迫等事情,喧鬧過一陣。
「娘娘您是關心則亂,慈母一心為兒,長樂王會感念在懷的。」心亂了難免著急,想得多了。
「也許吧!聿兒一日不成親,哀家就一日放不下心。哀家活到這把年紀,還不是為他撐著。」武帝過世了,親生的先帝也歿了,她與皇上不親,若非一個「孝」字壓著,宗室又要不平靜了。
晴娟笑著安慰太皇太后,「兒孫自有兒孫福,娘娘用不著多想,船到橋頭自然直,您瞧王爺不把人帶來給您看了,您還擔心好事不能成雙?如民間百姓所言,老婆、兒子、熱炕頭,人家熱和得很。」
太皇太后一聽,樂呵呵的笑了起來。「說得有理,賞,大賞!娟子,你真是哀家的可人兒。」
「謝娘娘賞。」晴娟一福身,答謝賞賜。
「你再跟哀家談談他們走到哪兒了……」
太皇太后是寂寞的,有些話只能跟長伴多年的女官說,她們一個興奮得像年輕了三十歲,訴說著兒子年少時的情景,一個冷靜敦厚,安靜地微笑聽著,不時回個一、兩句。
兩人面上出現的歡喜不是假的,期待著段玉聿的歸來,扳著指頭數日子,苦惱時間過太慢。
得知傷亡人數,玉妝公主大怒。「這就是你們給本公主的東西!」
「公主息怒,勿傷了尊貴身子,好好保重自己。」一名蒙著面紗的西夏侍女小聲地勸慰。
「本公主怎麼息怒?六十七名西夏勇士出去,回來卻不足七名,還個個身上帶傷,你們要本公主如何向父王交代?」一具具的屍體幾乎死無全屍,腰斬的、缺腿少胳臂的,肢離破碎。
「公主,不是我們的錯,而是對方太強了,早有防備,我們的人不敵……」倖存的手下巴圖心有猶悸,他尚未從一片血色記憶中回過神,心裡還驚懼著當日的屠殺。
夏和若的馬車出了城門便和段玉聿的五百親兵會合,加上周公公帶來的侍衛一百名,一共六百名。如此浩浩蕩蕩的一隊車馬,除非是不長眼的盜匪和山賊,誰敢靠近三里以內,沖天的血氣足以將人沖暈。
「借口、借口,全是借口!本公主有要你對付長樂王嗎?本公主只是要你們除掉一個女人而已,你們連個女人也應付不了。」簡直丟西夏的人臉面,一點小小的事也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