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恆握著紀雨情的小手,刻意放慢了腳步配合她,他自己換上了T恤和短褲,而她在睡衣外還穿了他的風衣,衣擺剛好垂在大腿上,簡單綁上腰帶,領口露出一片白宮,竟是無比性感。
就像是要說服自己似的,他重複說著,「我是怕你逃走,才握你的手喔!」
紀雨情含笑點頭,彷彿想安撫他,「我知道、我知道。」既是怕她逃走,那就別放開手,千萬別放開啊!
兩人踏出一雙雙足跡,或許很快就被浪花捲去,但這痕跡將深刻在回憶中。
在她這一生中,過去從來不曾,未來可能也不會再有如此的時光了,同一個男人牽著手,漫步在早晨的沙灘上。
因此,她想要看得更仔細、聽得更清楚、感覺得更敏銳,—一將這些人事物記憶往心底,等待來日追想,方能不留遺憾。
「風好大!」她縮起肩膀,不曉得這樣的撒嬌會不會很蠢?
看她好像是快被風吹走了,白宇恆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將她納在他懷裡。
再也沒什麼不滿足的了,紀雨情真心感激老天,賜與她如此珍貴的時光。
突然,他卻問道:「你以前的男朋友也會這樣嗎?」
紀雨情腦中霎時空白,她幾乎想不起那男人的模樣,當然也就很難回答,「哦!不會,我想他是不會的。」
「你還是很在意他?」他看出她的心情起伏,那讓他隱隱不悅。
她點了頭,又搖了頭,「應該是屬於自尊那方面的吧,因為他和我訂婚以後,卻跟別人私奔了。」
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嘲笑著說:「我的前任未婚妻也跟人家跑了,你那位未婚夫該不會叫程子鴻吧?」
這回換紀雨情吃驚了,「你怎麼知道?你的未婚妻叫做邱懷萱嗎?」
這是什麼狀況?「難不成你的未婚夫就是跟我的未婚妻私奔?」
「這實在太巧了。」紀雨情笑得很虛弱,「他們寄了結婚貼給我,不過我沒去。」
他冷哼著,「我看過以後,還把喜貼給燒了!」
她瞪大了眼睛,「你真沒風度,我只把喜帖撕碎而已!」
說著說著,也不知是誰先笑出聲音來的,他們兩人就那樣笑得都快要掉下淚來,或許人生真是太過荒謬,除了一笑置之,也別無他法了。
「或許……這樣也好,我沒有把握能和他過一輩子。」紀雨情歎了口氣說。
白宇恆頗有同感,「或許他們兩人才是最相配的,我們只是男女配角,幸好沒跟他們寫下錯誤的結局。」
紀雨情迎著海風,想起當初以淚洗面的日子,那些被拋棄、被羞辱的傷痛,突然不再沉重,而可以化作笑聲散去,再也不需反覆憶起。
看她望著海面出神,似乎若有所思,白宇恆深深感到不安,不知她在想誰?懷念什麼?追憶哪段往事?
他一心想要拉回她的注意力,也不去探究自己為何有這般衝動,立刻彎下腰對她潑水,「突襲!」
「啊!」紀雨情沒料到他會有這招,看他笑得像個陽光之子,她簡直有點睜不開眼,怎麼辦才好?她可能要愛上這樣的他了。
他不顧皮鞋和長褲都泡湯了,繼續用力對她潑水,還挑釁道:「來啊!」
「你偷襲!」紀雨情臉上一濕,伸手抹了抹,也跟著跑上前,對白宇恆還擊。
「你這個小奴隸敢潑我水?你完蛋了!」他抓著她的雙手,把她拉到海水更深處。
紀雨情整個人坐倒在沙灘上,一波浪花讓她滿頭滿臉都濕了,還吃了滿口鹹鹹的海水,「你好過分!
「哈哈……」但白宇恆沒能得意太久,因為紀雨情把他拉下,兩人一起跌倒,這時浪花再次襲來,他們全身都濕透了。
「怎麼樣?現在扯平了?」她淘氣一笑,還吐了吐舌頭。
白宇恆生平未曾如此狼狽,想想自己平常是多麼注重儀表,怎能忍受這般處境?
可是他無法生氣,他光看著她都來不及了,他沒時間去管自己有多糟糕。
「看來……你得受點處罰。」他伸手撫過她的臉龐,在他手上和她臉上都是細沙,但他覺得觸感好極了!
發稍不斷摘下水珠,他慢慢接近了她,終於封住她的櫻唇。
海水是鹹的、是苦的,白宇恆應該很討厭這個吻,以前他甚至要刷過牙、噴了芳香劑才肯接吻,接吻本來就違反他潔癖的原則。
然而他無法放開她,這雙唇、這女人,都讓他激動得有如初識情慾滋味。
海灘上的擁吻,原本在他們年少時就該發生的情節,卻在此時此刻實現了,兩人彷彿都年輕了十歲,是的,這是他們遲來的青春期。
從海灘回到屋裡,紀雨情和白宇恆一起沐浴,就像一般情侶似的,又笑又鬧,幾乎忘了彼此還有家庭、還有責任,還有敵對關係。
這天氣似乎毫無道理可言,當晚又下起了飄渺細雨,兩人窩在屋裡,躺在柔軟的沙發上,一邊聆聽「梁祝」的旋律,一邊品嚐陳年高粱。
他們竟似有說不完的話題,全都繞著彼此的前任未婚夫、未婚妻打轉。
「當初你怎麼會和他訂婚的?……」白宇恆問道。
紀雨情試著努力回想,那些記憶都有些模糊了,「我記得……我們兩家很早就認識了,在我的適婚對像之中,程子鴻排名在前幾位當中,等我大學一畢業,我爸爸就安排我們訂婚,我只是乖乖照做而已。」
「你就這麼聽話?」他挑高雙眉,不怎麼相信。
「我是個好女兒、好姐姐。」她搖搖頭,就連自己也覺得想笑,「那你呢?」
他聳聳肩,「跟你的故事差不多,乏善可陳!我一當完兵回家,就發現自己得趕著訂做禮服,參加自己的訂婚典禮了。我認為一切都是我的義務,我也不曾抗拒過。」
「是嗎?真看不出來。」她覺得那不該是真正的他。
「要不你以為如何?我該把每個人都當奴隸一樣虐待?」他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