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在天界來說,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然而對於人界……
乾旱七年!那是多麼可怕的處罰!
東祈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可以讓天帝動怒至此?這簡直是有意滅丁東祈國,不是嗎?
「東祈國是修的管轄地,我對那邊的事情不清楚。」
敖澱從晶瑩剔透的水晶盤裡挑了個新鮮的芙蓉餅往嘴裡送,一邊品嚐著香甜的滋味,一邊瞧著敖煌問道:「倒是東海龍宮那邊,依舊沒查到修的行蹤嗎?」
敖修是位德高望重、品行端正而倍受尊敬的龍神,要說他會無緣無故失蹤兩天,而且還不留半點音訊,那可真是奇也怪哉!
所以敖澱才會擔心得親自到南海水晶宮來探探消息,卻沒想到會遇上敖鋒在這裡發牢騷。
「聽說東海龍宮已經派人出去尋找了。」
敖煌順著迷濛白煙縹緲的方向,將視線移轉到敖鋒身上。
「鋒,你這幾日可曾聽說過任何消息?」
敖鋒勉強將已經合上的雙眼睜開,微張著灰瞳,乾脆地應道:「沒有!不過東祈國的事,我倒是聽多嘴的人提過幾回。」
「說來聽聽。」
敖澱推著敖鋒的手臂。
「別睡!給我起來!」
敖鋒懶洋洋地伸手越過敖澱面前,大剌剌地端走滿盤的芙蓉餅,連咬了幾個下肚之後,才心滿意足地應道:「不就是東析國的皇帝吃飽撐著太閒沒事做,殺了一群人不算,竟然還把屍體給扔進河裡,所以河神那小老頭就發火啦!一狀告上天庭去,玉帝當然是大發雷霆囉!」
「所以罰東祈國遭逢乾旱七年?」挑下了眉,敖澱總算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不是處罰皇帝,而是苦了黎民百姓吧?」敖煌不贊同地搖頭。
「聖旨都下了,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敖鋒瞥了桌旁的空位一眼,又補上一句:「何況,就算現在玉帝想饒了東祈國,咱們的當家主子東海龍王敖修不在,東祈國又該找誰求雨去?」
「你說的也沒錯,不過說話回來……」
敖煌望著水晶宮外沉藍一片的海景,即使經過千百年來的歲月洗禮還是呈現一樣的幽藍色調,如今卻像回應著他的煩惱而泛出憂鬱的海藍色澤,讓他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東海龍王敖修……到底去了哪裡?
洪願寺,東祈國最出名的寺廟之一,主要供奉的是東祈國百姓最依賴的神明「東海龍王」。
根據記載,洪願寺已有三百年的歷史,而距今二百年前,東海龍王曾經親身降臨洪願寺,並為當時鬧了三年干早的東祈國帶來豐沛的雨水。
從此以後,東祈國百姓更是將這件足以對任何國家誇耀的神跡一代傳過一代,對於東海龍王的敬仰可說是與日俱增。
所以,自從連年乾旱以來,整日憂心忡忡的百姓眼見江河湖泊日漸乾枯,連喝口水都成問題,更別提農作收成了,於是不管平日拜神不拜神的人們,都紛紛湧進洪願寺裡,成天上香祈禱,為的就是向二百年前顯示過神跡的東海龍王求得雨水。
但是百姓們的祈禱並無法傳達給上天,東祈國依然久旱不雨,所以百姓們開始埋怨起東海龍王,對於洪願寺的信仰不再,上香供奉的人更是急遽減少。
因為百姓們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了,又何來餘錢準備素果鮮花祭祀?
在這樣的惡況下,無力改變現狀的平民百姓除了歎氣,還是只能歎氣。
「唉!累死人了!」
一名白衣少年將馬停在洪願寺門口,面容慘白地翻身下馬後,他勉強地位著韁繩蹲在地上,細眉緊蹙、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只差沒當場暈過去。
「這位施主,您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進寺內休息一下?」一道清朗的嗓音在白衣少年身邊響起,親切地詢問著。
「嗯?」白衣少年微微側過臉去,見是一個小和尚,他使勁地扯動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應道:「可以的話,麻煩小師父行個方便,代我向弘福大師通報一聲,只消說柳若笙來了即可。」
「柳施主要找弘福大師嗎?那麼請隨我人內稍坐等候?」
小和尚一聽,面露疑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來不過十五來歲的白衣少年,雖然不懂少年為何指名要找師父,但是聽柳若笙喚師父的語氣,像是極為熟稔的舊識,所以仍是客氣地招呼柳若笙進了洪願寺,並喚人將馬兒帶下去照料。
「公主!您怎麼又私自出宮了?」
接到消息而趕到偏堂的弘福大師一見到柳若笙,立即揮退身邊的人,並向柳若笙屈膝行了個大禮。
不過接連而來的,卻是一連串訓誡的話語。
「公主,您這回又是跟誰在鬧脾氣了?」弘福大師歎了口氣,不贊同地播頭道:「要出宮為什麼不帶幾個丫鬟或是侍衛呢?您獨身一人在外行走,萬一遇上壞人起歹意,那該如何是好?」
「大師——兩年未見,你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先罵人?別再碎碎念了好不好啊?我這趟出宮可是為了祈雨而來的,別把我說成刁蠻又不請情理的公主成不成?」
柳若笙自在地喝著方才小和尚奉上的清茶,臉色已不似方纔那般慘白。
說真的,對於騎馬次數少得可憐的她來說,從皇城一路飛奔到洪願寺著實是累壞她了。
不過也唯有這個方法,她才能迅速地離開皇宮,而不被多嘴的小鈴子給攔住。
「公主是來祈雨的?」弘福大師微愣。
「不然還有什麼?」
柳若笙挑了挑秀氣的眉稍,一雙杏眸還透著晶燦的光芒,她泛起笑意,大方地應道:「你好像不相信我?」
弘福大師只是苦笑。
「公主,您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太瞭解您了,所以您會有如此單純的想法,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當今王妃經常到洪願寺為人民上香祈福,而且每回出宮都帶著公主隨行,所以弘福大師對於這個活潑的公主時常冒出的驚人之舉,倒也已經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