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寒冬初,雷家大宅難得地與季節波調相合,轉為冷清。雷家二少雷旭與妻子到奧地利出差兼觀光旅遊,三少雷夕恆帶著愛妻谷月寒到瑞士開年度醫師會議,最小的三兄弟偕同愛妻結伴出遊,打算玩遍澳洲,而其他女眷包括長子雷少陵的愛妻玫·凱茵·羅恩斯,與四子雷以秋的模特兒妻子端木凌,還有五少雷熾的好動妻子尹湘,三人又同時相約去南台灣環島旅行,所以導致雷家人口數在瞬間銳減。
「說起來,家裡好像很久沒這麼安靜過了。」雷家的萬能總管溫仲熙端出一壺熱茶放到餐桌上,在四男雷以秋的對面位置上坐下。
「才不哪!家裡呀,只要有小鑲鑲和雷熾那傢伙,就夠吵人的啦!」雷以秋不以為然地啜飲著熱茶,不時打量著攤開在桌上的報紙。
難得這兩個月沒有大型時裝展要忙,原想和愛妻來趟海外旅遊,卻沒想到端木凌竟跟著玫和尹湘旅行去了,害他只能一個人閒在家裡。
雖然家人之間的感情很好他是很高興,但做丈夫的總難免感到寂寞嘛!
一邊聽著雪以秋的抱怨,溫仲熙忍不住笑道:「有什麼辦法呢?假期好不容易排定了,何況她們三個也難得有機會湊在一起。而且女孩子的話題也不是我們能插得進去的,偶爾放手讓她們自己到處跑跑,體驗一下小別勝新婚的感覺,不也很好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雷以秋漫不經心地在報紙上那堆密密麻麻的文字當中尋求足以打發無聊的目標,卻意外地瞄到演藝版的頭條新聞,竟然大刺刺地印著雷雅鑲的名字。
「這是什麼?鋼琴貴公子雷雅鑲與長髮王子喬薰的首次合作?」雷以秋喃喃念著上頭的文字:「音樂界才子雷雅鑲受邀與最受歡迎的偶像歌手喬薰合作表演,兩人即將在月底登上國家音樂廳的舞台?」
「有什麼問題嗎?」棕褐的淺色長髮闖進雷以秋的視線,雷雅鑲手抱空杯,傾身跟著雷以秋一起看著報紙上的新聞,一邊笑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對音樂產生興趣了?以秋?」
「雅鑲,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都上頭條新聞了,竟然沒通知自家人?」雷以秋輕扯著他的長髮,打趣道:「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給人封了『鋼琴貴公子』的稱號?還有這個叫喬薰的,他是什麼人來著?『長髮王子』是吧?我看這個封號應該給你用才是,他才過肩而已,你的頭髮可是快到腰了。」
「什麼長髮王子?我看是『長髮公主』吧?」雷熾拿著僅剩鬆餅碎屑的空盤走進餐廳,在西洋棋連贏兩盤的情況下,讓他今天得意到極點,說起話來也更不客氣。
「去!什麼公主?咱們家小鑲鑲可是個道地的男人!」雷以秋揮揮手像在趕蚊子,「我說熾,你能不能別成天閒著沒事就欺負小鑲鑲?」
「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他了?你少血口噴人。」雷熾白了雷以秋一眼,逕自在桌邊坐下。
一把搶過報紙,雷熾打量起照片上的喬薰,嘖嘖有聲地讚美:「真是個美人,幹什麼封個王子的稱號?應該叫她公主吧?」
「喬薰是個男的。」雷雅鑲把空杯子遞給溫仲熙,跟著在桌邊坐下,「不過八卦雜誌向來將他形容成長髮公主。」
「他是長得很漂亮沒錯。」雷以秋搶回報紙,仔細端詳著照片上的喬薰。
過肩的長髮看起來柔似黑緞,白淨的臉蛋沒有一分瑕疵,黑白分明的瞳眸透著些許憂鬱,中性而略偏陰柔的裝扮更讓他看起來帶點少女夢幻的特質。
他是從充滿少女浪漫情懷的幻想裡走出來的王子。想必封號是這麼來的吧!
「可惜他不是個女孩子,不然你們會是相配的一對。」溫仲熙重新替雷雅鑲泡來一杯檸榛茶,伸手指著報紙,「喏,你瞧,這兩張照片擺在一起很適合。」
「可惜他不是個女孩子,所以仲熙你死心吧!雅鑲這輩子只能拿他的寶貝樂器當老婆了!」雷熾口沒遮攔地笑道。
「雷熾,你開口沒好話!閉嘴行不行呀?」雷以秋把報紙扔到雷熾臉上去。
「要你噦唆,我喜歡說實話不行嗎?誠實是種美德,要多加培養才會成長茁壯。」雷熾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往大門走去,「仲熙,我要去公司幫忙少陵處理公事了,晚上我會回來吃,記得替我留一份晚餐。」
「喂!你給我站住!我話還沒說完,雷熾!」雷以秋追了上去,兩個人的聲音也因而逐漸消失在屋裡。
「我看家裡只要有他們就夠熱鬧了。」雷雅鑲享受著熱騰騰的香氣,對於自家兄弟近似打發時間的吵嘴,僅是如同往常一般地輕笑以對。
「這倒是真的。」溫仲熙端著早餐在桌邊坐下,邊啜飲著柳澄汁邊問:「雅鑲,既然要合作的話,你跟喬薰應該見過面了吧?合作內容都決定了嗎?」
「過幾天他們公司的人會聯絡我。」雷雅鑲笑得有絲無奈,「原本我是不想答應的,可是,有個很熟識的朋友當了喬薰的經紀人,所以才……」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覺得你看起來沒有特別熱中的樣子。」溫仲熙輕笑道:「你向來避演藝界與新聞記者唯恐不及的。」
雷雅鑲輕蹙著細眉歎道:「我喜歡音樂和繪畫純粹是興趣使然罷了,並不是想出風頭或成名,那些不過是附加利益,對我來說沒有實質上的用處。」
「我真懷疑你跟喬薰的合作是否能成功。」溫仲熙瞄了眼報紙,「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嗎?」
「不知道。」雷雅鑲答得乾脆,「不過,這件消息連報紙都登了,這回的演出能不成功嗎?」
「就算你不喜歡這個人?」溫仲熙搖頭,他可不認為雷雅鑲會忍氣吞聲。
雖然雷雅鑲表面上看起來溫文柔弱,實際上他的意志力卻比誰都堅強,若是他不想做的事,不管是誰命令他都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