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後來決定由其中一人負責出去請示主人如何是好,留下另一人看守。
一人離去後,另一名較黑的大漢,倒了一杯茶遞給商商,商商搖搖頭表示不想喝,大漢只得自己一口飲盡,因為他覺得,他緊張得幾乎快要昏倒了,如果這女人死了,那他的項上人頭恐怕也會一併跟著陪葬。
老天爺啊,請你保佑啊,別讓這女人痛死過去。他也一頭霧水,難道是早上的迷汗藥下的過重所產生的副作用?不會啊,他上回用它迷昏一名要接受治療的重傷士兵,也沒聽那士兵事後叫肚子疼啊!
女人就是女人,柔弱得很。
看她的表情,好像快要死了,完了!他的賤命也快入黃土了。可惜啊,這女人可也應算是美人一個,卻因為他的蒙汗藥而快要死了。好吧!他一命換一命,挺合理的。
反正她橫豎會死,他勢必也要死,不如讓這美人死在好一點的地方,或許,當他不幸死後受閻王審判時,她會在閻王面前替他說好話。
就這麼辦吧!他走向床榻,用手指比了比門外,意思是告訴她,要讓她出去,至少是離開這個地方。
他伸出強健的手臂,輕而易舉地抱起纖巧的商商,往門外走去,她不知道他要把她送到哪去,只知道他抱起她後,幾個輕功跳躍,往一片荒漠而去。
過了荒漠,她看到遠處有一潭清池,清池旁生了幾株細細的垂柳,池裡似有幾隻閒鴨在戲水,雖是夜裡,鴨群的叭叭聲,還是聽得很清楚。
大漢雖是薩滿教徒,但對中原人的信仰仍是深信不疑的,他認為一定有十八層地獄,一定有閻王,所以他挑選了薩滿教總壇附近最美的地方,讓這美麗的可憐女子死在這裡。等她死後,明天一早他會來收屍,然後把她埋在池畔的泥土裡,希望她能在入黃泉後,遇到每一位審判官都能替他說好話,替他求情,讓每一位審判官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壞人。
他在心裡說:姑娘,我不知你姓啥名誰,可是你放心好了,你丈夫,我是認得的,日後有機會見了他的面,我會告訴他,你埋在這處美麗的地方,不過先決條件是,我得先多活個一年半載,我不能在這陪你了,我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讓教主找到,明天,如果我能再回到這裡,我會把你好好埋起來。
心裡自我交代一番後,大漢飛也似的消失了。
※ ※ ※
大約過了一刻多鐘,商商確定四周只剩下她獨自一人後,她由地上爬了起來,雖然不是很清楚剛才大漢的心路轉折,可她還是把他當作是個好人,不論他是為了什麼理由;或是誤以為什麼景況,她都會感激他一輩子。
雖然失去自由不到一天的時間,再嘗自由之時,仍覺恍如隔世。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十分狼狽,再加上她又餓又渴又累,簡直快要癱了。她靠向池塘,汲了口水喝,暫時消了渴,飢餓的問題倒是可以容忍的。
怎麼辦?這麼黑暗,簡直是寸步難行。
突然--
一群發光的飛行物由她眼前掠過。她仔細一看,原來是蠻火蟲,好極了。
她用力斯開衣服的裡村較輕薄的柔紗,包裹著她所捉到的螢火蟲。
等到亮度差不多夠時,她用幾枝強韌的草桿,當作繩子捆綁住臨時兜起的袋口。很快地,一盞明燈便完全成形。
她十分慶幸自己是出生在鄉野的丫頭,不然遇到這樣的事情,更會倍覺辛苦。
於是提著自製的螢火球,開始了今晚的探險,也不知自己走的方向到底朝南朝東,不過今晚恰巧滿天星斗,辨視星宿剛好是她的絕活之一,她只要一看北斗星大概就能確定方向了。
太好了,她確定她走的路正好是回鳶尾山莊的方向,她想,之玄現在一定心急如焚吧!
不過,換一個角度想,兩人成親至今,從沒有像這次一樣的劫難,對於婚姻而言或許也是好的,她相信,重聚後的兩人,一定會更珍惜彼此相處的時光。
唉!有馬蹄聲有燈光,她快速地把螢火球隱藏入衣服內,自己隱身在一顆巨石之後。
馬蹄聲帶來一行人,六匹馬,卻只坐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名穿白衣的男子,衣服上也繡著薩滿教的圖騰。
是他嗎?薩滿教的新任教主,也是下令擄走她的人。
馬匹跑過後,揚起了陣陣的塵土,約莫此刻鐘後才沉寂下來,她才又拿出藏在衣袖內的螢火球,繼續往回家的路行去,一刻也不敢停。
※ ※ ※
鄭之玄馬不停蹄地四處找人,慌亂不已的心湖,而尋人計劃開始進行得有點漫無目的。
跟隨在後的卞小舟,還是保持冷靜,"之玄爺,今晚就在前頭的山神廟裡歇一宿吧!"
"不!我不能休息,商商還下落不明,我不能休息,如果你累了,你--"
正要往下說時,卞小舟搶白道:"之玄爺,尋人是需要體力的,這一尋下去也不知幾天幾夜,任您體力再好,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萬一您累倒了,誰來繼續指揮大局,耐久找人呢?我想,擄走夫人的那幫人,應該是衝著您或鳶尾山莊來的,在尚未表態之前,應該不至於對夫人不利,請爺放心。"小舟知道,若這事不是發生在之玄爺身上的話,這一層邏輯根本不需小舟再來提醒,之玄爺聰明過人,自然頭腦清楚。
鄭之玄自己也明白,自從知道商商被擄走的那一刻起,他早已失去了平常心,整個自制力全被打亂了,心亂如麻。小舟分析得再有道理,仍然不敵他的紛亂心緒,明明知道要休息、要休息,可是馬蹄仍然止不住。
他心中猶豫著。
"之玄爺,我相信夫人也不願意您如此疲憊,她一定希望您能暫時停下來,打個盹也好,醒過來後體力充沛,再去救人。"卞小舟知道之玄爺已快被他說服了,所以踢了臨門一腳,抬出"夫人"來作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