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冷奇偉擁抱著懷裡的小女人,感覺自己的胸膛不再空虛。因為有了她的體溫與氣息,生命變得如此真實,他的感覺不再麻木,心不再只是乾涸的沙漠。
再粗糙平凡的石子,只要經過夜以繼日的溫柔包裹,也終有成為珍珠的一天。或許她因執的付出與毫不掩飾的愛情,真的能夠拯救他的心。
柳清秋搖搖頭,感覺自己停不了那幾乎要撼動靈魂的顫抖,隨即又反悔的點頭。身體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劫後餘生的解脫讓她幾乎癱軟,她此刻只能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就像是年幼時她因為冒險失敗而手腳發軟之際,他總會給予她沉默的支持。
從小就習慣了他的存在,他的懷抱與關心都是她童年裡不可或缺的記憶。要怎麼才能回想起自己是在何時愛上他的?是否在那一天,在蓮霧樹上,看見他與林靜萱擁吻時,她內心裡那陣痛楚就已經暗示了情種深種?
「有傷到哪裡嗎?」他不安的問,黝黑的大手在她身上摸索,像是在檢視自己的所有物。
她身上的襯衫破得更厲害了,露出多處白皙的肌膚。或許是因為天生膚色就白皙,經過好幾口海島陽光的曝曬,她的肌膚只是微微發紅,卻沒有一點曬黑的跡象。襯衫的口袋被扯破,原本珍藏在裡面的黑色珍珠散落了一地。
「我的珍珠掉了,姻緣石也掉了。」她可憐兮兮的說著,在這時候突然感到心疼的情緒,眼睛又瞄向漆黑的大海。
「人還在就好了。」冷奇偉粗魯的說道,只關心她是否受傷,對於身外之物沒有任何興趣。
「但是姻緣石是二姊給我的,我戴了十年了。」知道生命沒有危險之後,她也有心思可以擔心其他的事情了。
「掉入海裡多半會進了鯊魚的肚子,就算不進鯊魚的口腹,掉在這個鯊魚常出沒的海域,也不可能找得到。」他無情的說道,分神留心甲板上其他人的一切行動。
柳清秋發出懊惱的呻吟,因為心疼而感覺憤怒。她快速的轉過頭來,把矛頭指向自己另一個救命恩人。「都是你,要不是因為你,我的姻緣石也不會掉進海裡。」她纖細的手指指向雷厲風。
雷厲風正彎腰撿起一顆滾到他腳邊的黑珍珠,對著月光端詳,卻無端遭受到指控。他眨眨完好的那只綠眼,表情無辜的看著柳清秋。「要不是因為我,你也到不了這個小島,更找不到你的守護情郎。這樣計較起來,我是不是可以將功抵過?」
旁邊的人看得呆了,不明白這個小女人有什麼魔力。外界傳說冷酷無情、能讓人聞之喪膽的雷厲風,在柳清秋面前,竟然如此率件幽默,那輕鬆的語調是所有人不曾見過的,就連笑容裡原本有的諷刺與冷漠都消失無蹤了。
柳清秋搖搖頭,好不容易放開冷奇偉的手臂,不再依靠著他的懷抱,肌膚卻仍是接觸著的,不願意有片刻的分離。「你擄人的行為差點害我變成閻羅王的媳婦,要不是我反應快,等你第一次見到我這個網友的面時,就只能看見我身體的破片,想要看我的真面目,還得玩玩拼圖,一塊塊的拼起來。」
雷厲風仰頭大笑,「我怎麼料得到自己跟柳家姊妹這麼有緣,躲開了台灣那一個,避到荒島上來找貨,竟然又遇上你。」
在這裡遇見柳清秋是一個意外驚喜,雷厲風只知道她在附近的某個島上,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隨便一挑就挑中了她落腳的島嶼。而他更沒有想到,那個出賣族人的蠻幹口裡提的外來美女就是柳清秋。
「哪一個姊姊?」柳清秋不解的問,想不出自己哪個姊姊會跟這個危險的人口販子扯上關係。
「被我稱為天使的那一個。」他打啞謎似的說道,惡魔般俊美的臉龐滿是調侃的笑。
柳清秋的臉上仍舊是一團迷惑,不明白雷厲風所指為何。想了幾秒鐘,她決定暫時放棄這個問題。「我竟然跟一個人口販子成為好朋友。」她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暗暗吹了聲口哨。
她原先只知道自己在網路上交了一個不得了的朋友,怎麼料得到公爵竟然有著如此驚人的身份與職業。
「綠柳,我的職業不影響跟你之間的交情,不然我不會在剛剛下令手下停止射擊。」雷厲風難得恢復了嚴肅的表情。
「你原先不知道我就在這個島上?」
「衛星能大略探出你所在的位置,但是這附近的島嶼多得無法細數。再說,你只跟我通過一次話後就不再以對話方式聯絡,寄給我的電子郵件也只有寥寥幾句話,沒有附上你所在地的地圖。」雷厲風解釋著,無限惋惜的說道:「綠柳,我交給你的那台筆記型電腦可不是擺著好看的啊!」
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的抬槓。
「你打算怎麼做?」冷奇偉單刀直入的問,絲毫不浪費時間。黑眸裡的責備設有消失,他對於人口販子的憎惡不會因為柳清秋與對方的友誼而減少。
雷厲風把視線拉回這個高大的男人身上。冷奇偉的身手讓他大為驚歎,實在沒有想到那個荒島上竟然還有這麼一個身手矯健的台灣人藏匿著,也難怪「暗夜」上島抓人的行動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柳清秋大概就是為了這個男人而來的,她眼神裡的依戀與愛慕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的。
雷厲風在船艙裡聽見了她喊叫的聲音,聽見了她宣誓般的諾言——
「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我已經與你分開了十年,我們已經浪費了十年,我不要承受更多的失去。」
他認出了那個清脆而堅定的聲音,深深的被話語裡的許諾震懾了。是什麼樣的愛情,讓一個女人願意說出這樣的承諾,在危急的關頭,為了對方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