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瞳喘息著,臉色仍舊是雪白的,柔荑覆在胸口,能夠感覺胸腔裡的心臟激烈的跳動著,不知是因為正在慶幸脫離險境,或是懼怕重新回到卡瑞洛的掌心。
他走了過來,眾人畏懼的躲避,自動讓出一條道路,沒有任何人想跟項上人頭過不去,妄想去阻擋他。高大的身軀讓酒館顯得狹隘,燈泡的光在他深刻的五官上舞動。
陰影落在她的身上,她仰起頭來,看進那雙冰冷的藍眸裡,肯定在裡面看到驚人的怒氣。
她知道這一次的逃脫失敗,重回他的掌握後,卡瑞洛必會向她索取驚人的代價。
第四章
卡瑞洛看著跌在地上的芷瞳,銳利的視線在她身上遊走,審視著她是否受到傷害。
當看見她唇畔的血跡時,狂熱的怒氣掌握了理智,藍色的眸子裡有死神的影子。
他彎下身子,緩慢的勾起她的下顎,用拇指抹去她唇瓣上的血。「我沒有想到你竟有這個膽子。」他的聲音裡帶著無限的威脅。
芷瞳瑟縮一下,很多的情緒在心中來回衝擊,五味雜陳,讓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她無法決定該為獲救而喜悅,還是為重新落入他手中而恐懼。在過多的情緒之下,她隱隱感到些許安心。難道她是期待他來救她的?
「我必須逃走,你不讓我見巧芙,我知道你永遠不會讓我見她。」她喃喃說道,唇瓣因為他的觸摸而悸動著。
最主要的原因是怎麼也說不出的。
她太過懼怕他,懼怕他所帶來的影響會深刻的影響到她往後的生命。太多的恐懼讓她不得不逃。
男性的薄唇扭曲成一個諷刺的笑,他手拂過她的發。「你這麼激烈的爭取,我想,不讓你見她是不行的。」他好整以暇的說道,話裡帶著其它的含意。
她的眼眸裡閃爍著希望,抬起頭來。「你願意讓我見她?」
他的手糾纏她的發,珍惜著這個險些逃脫的美麗女奴。「我帶你回瓦雷斯。」他如謎般的說道,靠近她的臉龐,兩人的呼吸交融著。「你真的是讓我難以放心,多虧跟我做生意的那個人在這個國家裡有最精密的情報網,能在第一時間得知你的行蹤,通知我前來。不然再晚一些,你就會成為這些男人嘴裡的肥肉了。」
她站起身來,手腳仍在發抖。他的手來到她頸間的紅腫扼傷,瞇起的藍眸裡有著憤怒與憐惜。
「我不是有意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的。」她訥訥的解釋,喉嚨已經感到些許的疼痛。當初想找警方告發他的勇氣,早在他的目光下消逝無蹤,她痛恨自己的膽小,偏又無法抵抗。
「不論你把自己弄到什麼田地,我美麗的奴隸,你逃離我的身邊就等於是違背當初的諾言。記得嗎?當初求我買下宋巧芙時,你用你的心甘情願交換我的首肯。」他將她拉到身邊,鐵鉗似的雙臂環抱她的身子,兩人的身軀意外的契合,有如兩個分離太久的半圓。他靠近她貝殼般的耳,低聲說道:「違背諾言是要付出代價的。」
「從遇見你開始,我似乎就不斷的在付代價。」她歎息的閉上眼睛,剛剛撞上牆壁,她的頭正在強烈的昏眩中。雙手緊握著他的衣衫,像是只能依附他。
「那是你欠我的,你是我的奴隸,這一輩子都是。」他霸道的說,自以為是的認為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該是屬於他的。
卡瑞洛太過習慣讓一切都臣服在他的腳下,但是今生頭一次,他會如此在意一個人。她的情緒牽動了他的理智,緩慢的穿透了他滴水不漏的自制。而她,就是他狂妄的世界中難以掌握的變量。
這個美麗的女奴對他而言太過危險,但是他偏偏捨不下她。她的沉默裡包含著太多不願說出口的情緒,神秘得讓他忍不住探索,原以為她已經臣服,卻在最沒有防範的時候,她掙脫牢籠,企圖逃離。
她的逃亡行動,激出他體內最可怕的怒意。他不是輕忽且過的主人,無法原諒她的逃離。
「要聊天,回飯店再聊好嗎?我覺得這裡的氣氛不太好。」雷厲風站在門口喊道,嘴角勾著微笑,彷彿置身最無聊的舞會中。
戈薩回過神來,緊握著冒血的手掌。卡瑞洛與雷厲風雖然惡名昭彰,讓許多同行光是聽見他們的名字就想下跪求饒,但是現在人進了他戈薩的地盤,兩個男人再怎麼聲名狼藉,如今也是人單勢孤。
或許今晚是老天送給他的一個機會,讓他能夠殺了這兩個男人,從此在道上揚名立萬。
「媽的,你們怕什麼?也不過就是兩個人罷了,咱們人多,難道還怕打不過嗎?」
他對眼露恐懼的眾人喊道,伸手到腰間取了佩槍,顫抖著瞄準。
門前的雷厲風搖搖頭。「我就說嘛!乖乖待在飯店裡喝茶聊天多好,何必還來這種小酒館惹麻煩。」輕鬆的抱怨時,他摸到腰間一把飛刀,彈指間射出。
鋒利的刀子無情的劃過戈薩的手腕,大量的鮮血往外狂噴,龐然巨漢抱著手腕吼叫著,通紅的眼瞠視著敵人,有如發了狂的野獸。掉落地面的手槍因撞擊而走火,霎時間整間酒館都開了火,無情的襲擊著。
卡瑞洛抱著芷瞳,躲進一旁的櫃檯裡。櫃檯內的老闆正蒙著頭髮抖,為損失的財物痛心哭泣。
「我掩護你,你返到門口去。」卡瑞洛低聲叮囑著,一邊拿出佩槍上膛。
到此刻他才看出這個行動有多愚蠢,他多年來小心謹慎,才能夠安然的躲過眾多敵人的毒手,而如今卻為了她,在沒有萬全把握下進入敵人環伺的酒館。
「那你呢?」子彈在頭上呼嘯,她緊張到無法思考,脫口問出心中的擔憂。
卡瑞洛射擊的動作稍微停了下來,視線落回她身上,藍眸裡閃動一絲情緒,稍稍柔和了那裡面的冰冷。「你在擔心我嗎?」
芷瞳咬著唇,不停的搖頭。她怎麼可能擔心他?這個男人極可能將她推入煉獄中,讓她背負最痛苦的命運。她不會擔心他的,那句問話沒有任何意義。她不停的說服自己,卻聽見心裡某種堅持在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