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卡瑞洛緊閉著眼,像是連呼吸都停止了,她擔憂的伸出顫抖的手,頭一次主動接觸這個危險的男人。
只是一個輕微的動作,他陡然睜開眼眸,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藍眸裡浮現嚴厲的神色。
「別想逃走。」他咬著才說道,縱然受了傷,語氣裡的霸道仍舊不減。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她搖搖頭,看見他手上的傷深可見骨,甚至還在不停冒著血。
她撕著衣衫的下擺,充當繃帶包紮他的傷口。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血,她的手不停的發抖,心中的恐懼無法掩過替他包紮的決心。如果他沒有出面擋下那一刀,她此刻大概早已經魂歸離恨天,客死在這混亂的異鄉。
縱然今晚的涉險是因他而起,但是眼見一個人在最危險的那一刻替她承受了那一刀,她的心被震撼了。
他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就算是包紮傷口的動作帶來劇烈的疼痛,他依舊連眉頭也不皺一下。視線緊跟著她,就算是因為失血而有些朦朧,卻仍強打起精神,深怕一閉上眼她就會翩然離去。
這是他拚了命救回來的女人,有記憶以來,他不曾為任何人如此的冒險。這個東方小女人有著足以掌握他思想的魔法,短暫的時日裡,表面上是他囚禁了她,事實上卻是她左右了他的情緒與決定。
冰涼的手輕撫著她的臉,她有些驚訝,抬起頭來看著他。那雙藍眸因為失血而有些渙散,融化了原有的冰冷,帶著些許難得的柔和。她彷彿被催眠般,靜靜的看著他。冰冷的手滑過她的面容與發,如今的氣氛與接觸,甚至比他佔有她時更加親暱。心中有聲音警告她快些閃避,胸口偏偏仍徒留某種不捨的情緒,使她離不開那雙藍眸。
封閉起來的心,在最沒有防備的一刻,被輕輕觸動了。
「你不應該逃走的。」他歎息著,口氣幾乎是惋惜的。
「再美的籠子也還是籠子,我別無選擇。」她低聲說道,不自在的動著被他緊抓著的手。受了傷的人怎麼還有如此大的力量,緊抓著她的手不放,制止她的輕舉妄動。
「你逼得我必須懲罰你。」他的口氣無奈,看不夠她似的,視線無法離開她。
多年來處於生死邊緣,在聽見她遇險的消息時,他頭一次驚慌得不能思考,不顧雷厲風的勸告,直奔險象環生的酒館。
芷瞳咬著唇,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縮,猜測他所指的懲罰究竟是什麼。在他身邊的這段期間,看過他無情的判定太多人的生死,任何一種責罰都讓人心驚膽戰。而如今那些懲罰終於要降臨在她身上,雖然知道他不會傷害她的性命,但是難保他不會想出更殘忍的法子。
「我並不害怕懲罰。」她堅強的說,些微顫抖的身子洩漏了這只是謊言。
卡瑞洛歎息著。「你應該害怕的,我美麗的女奴。那些懲罰將會讓你更加恨我,卻再也不敢有逃離我的念頭。」
芷瞳警戒的看著他,卻被拉進他的懷抱裡,所有的疑問都被阻絕。他不許她發問。
手輕撫到她頸間的扼傷,他靠上前去,仔細的吻著那些傷,吮乾其上緩慢滲出的些微血絲。他是如此的寵愛她,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她的外柔內剛,她的斂眉低顰,都讓他迷戀不止。他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迷戀上一個女人,長年的冷靜在遇見她時全然崩解。
將她留在身邊是危險的,然而擁有她的魅力竟大於對於危機的警戒。他聽見內心深處傳來嘲弄的笑聲。
他的唇吮著傷口,些微的疼痛讓她瑟縮,直覺的緊抓住他尋求支撐。奇異的撩撥帶著不可思議的煽情,她不自覺的喘息著,靠在他的身邊,讓體溫滲進他失溫的身軀。
這些時日裡,他們頭一次如此平和的相擁著。旁人不懂他們之間的糾葛,或許會以為這只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她對他的恨逐漸轉變成迷惑,而那些迷惑將會帶著她往最詭譎的命運走去。
瓦雷斯是傳說中恐怖組織「暗夜」的總部,是恐怖分子口中的聖地,甚少有人知道瓦雷斯的真正所在地,執法人員尋遍七大洋,也無法找到這個罪惡的淵藪。這裡充斥著世界頂級的惡人,太多的邪惡與黑暗瀰漫在這個島嶼上。
芷瞳再一次見識到買下她的男人擁有多麼驚人的權勢。島嶼上的眾人對他臣服恭順,看得出來他在此地的身份地位極重要。她對先前妄想著尋求警方幫助,逮捕他的想法感到可笑。
她是多麼的天真,竟敢質疑他的權勢。如此邪惡而優秀的男人,只怕放眼世界,都難找到可以制裁他的人。就如她先前的咒罵般,卡瑞洛的確是橫行世上的惡魔,除非是上天的懲罰,否則凡人無力擒住他,制止他的罪惡。
到瓦雷斯後,他重新變得冷漠而疏遠。月夜下分享的那片刻親密,像是不曾存在般,在天明後消逝無蹤,兩人之間的隔閡只有增加沒有減少。在僕人面前,他冰冷的下達命令,將她推往監獄。
這就是他懲罰她的方式嗎?芷瞳在心中疑惑著,她並不害怕身體上的傷害與囚禁,他該知道再多的傷害也無法制止她想獲得自由的渴望,原先聽見他的威脅,她設想過各種可怕的懲罰,卻沒想到只是最輕微的囚禁。
當芷瞳在監獄裡看到巧芙時,她幾乎是感謝卡瑞洛的。
宋巧芙被照顧得很好,監牢的設備雖然簡陋,卻很乾淨,長期監禁的日子,只是讓她略微消瘦。甜美的五官看來讓人心憐,沉默的坐在床沿,當牢門被打開時,她漫不經心的抬起頭,意外的看見芷瞳。
「芷瞳!」巧芙驚喜的站起身來,喜極而泣的撲進好友懷裡,哭得像個淚人兒。
兩人緊緊擁抱著,只是一個多月沒見,竟感覺久得恍如隔世。太多的事情陡然發生,她們甚至來不及告別就被匆匆分開,在面臨生與死的時刻,友誼似乎變得更加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