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獨居,回到房裡她習慣性的打開電視,讓空曠的房裡有點聲音。電視台裡播放著晚間新聞,面貌姣好的主播用悅耳的聲音冷漠的訴說著旁人的生死。
她把蘋果放進冰箱裡,只拿了一塊隨口咬著,從背包裡拿出還沒校對完的兒童書刊,眼睛盯著稿子,笨拙的將鞋子放進鞋櫃裡,分神聽著新聞。
「轟動台灣商界的黎氏企業倒閉案,在今天有了悲劇性的發展。在企業經營權被瓜分,且被調查出虧空各股東數十億資金後,這三年來管理企業的黎氏企業少東黎展德,始終不願意面對媒體與投資大眾。」
芷瞳驀地停下咬食的動作,視線緩慢的從稿子移動到電視。屏幕上出現黎展德的面容,不似當初那般意氣風發,反而顯得狼狽不堪。聽見熟人的近況,她直覺的上前幾步,將音量轉大。
畫面離開攝影棚,轉向黎家大門前。無數的記者與警察在燈火通明的大門前,緊張的翹首探望著。一位女記者站在鏡頭前,繼續忠實的述說著。
「黎民企業的少東,在案件爆發後遲遲沒有現身。而今天傍晚時,鄰居聽見黎家大宅裡響起槍聲與哭聲,警方據報後趕到,竟發現屋內血跡斑斑,橫躺著數具屍體。初步調查,是黎展德在受不了龐大的精神壓力下,先開槍射殺父母,接著再殺死企圖逃走的妻子。就連才剛滿週歲的兒子都不能倖免於難,現場的情況慘不忍睹……」
芷瞳的臉色蒼白如紙,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她看報紙時曾看見黎民企業詭異的在短時間內倒閉之事,卻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種情形。習慣了站在世界頂端的黎展德,無法接受失敗,竟選擇帶著全家人共赴黃泉。
像是被一張網籠罩逐漸收緊般,她的手撫著胸口,感覺肌膚下劇烈的心跳。曾經熟識的人慘死,讓她深受震撼,只能頹然坐在地上,雙手緊握著,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上播放一幕幕的新聞。
龐大的企業怎麼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倒閉?那倒閉的速度就像是被惡魔詛咒了般,無力回天,只能一步步的往死亡深淵走去。
惡魔的詛咒……
她的腦海浮現一雙冰冷的藍眸,拎冽無情。回憶得太過真實,她竟彷彿再度聞到他身上男性的麝香,以及淡淡的煙草味。半晌之後,她的身軀逐漸僵硬,雙手也愈握愈緊,直到指甲刺疼了柔軟的掌心。她逐漸發現那氣息並非是幻想,在簡陋的房間裡,的確飄散著那股獨特的氣息。
曾經有半年的時間,她始終被這氣息糾纏著。在深沉的夢裡,或是幽暗的森林裡,他如影隨形的跟著她,不許她有片刻的遠離。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心甘情願的奴隸,你的一切,從身體到靈魂都是我的。
當他買下她的那一晚,在她唇上烙印下屬於他的印記前,他曾如此宣佈。就像是宣示了他的所有權般,如此可怕的男人,就連命運都不敢違背他,她的生命終究還是無法逃脫他的掌心。
沒有回頭,她就能聽見沉穩的呼吸從角落的書桌旁傳來。那兒是陰暗的,她入門時沒有注意到,有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裡,從黑暗處用一雙藍眸沉默的瞅著她。他的存在,讓房內的空氣幾乎都凝滯了。
他站起身來,優雅的腳步像是野生的動物,有著內斂的力量,以及埋藏得很深的野蠻。他的步伐沉穩,帶著令人臣服的威脅,前來領取屬於他的奴隸。
「我美麗的女奴,還記得我嗎?」醇厚的男性嗓音低沉的迴盪在她耳邊,氣息吹拂著她的發。
芷瞳全身戰慄,抖得無法站起身來。她只感覺到一雙鐵條似的手臂環抱住她的腰,將她從地上緩慢拉起,直到她的背緊貼著他的胸膛,那熾熱的體溫透過衣衫熨燙著她涔涔滑下的冷汗。
「不可能。」她喃喃自語,因為再次見到卡瑞洛而不知所措。
這會是夢境嗎?她一直以為要再見到他,除非是在深沉的夢境裡。但是那氣味如此真實,那雙手臂如此強硬,她的心慌亂,而慌亂的情緒下竟有著些許類似期待的情緒。
她不明白,應該純然的恐懼,怎會滲入期待?難道她也在期待著能夠再次見到他?
「對我而言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卡瑞洛狂妄的說道,將懷中的女子轉了個圈,藍眸飢渴的吞噬著她的身影。他幾乎要忘記她有多麼的美麗。「屬於我的東西,我絕不會放過。縱然你回到台灣,我還是能夠排除眾多阻礙甫來,雖然一切遲了三年,但是你終究還是必須回到我身邊。」他的手緩緩勾起她的下顎,男性的手指摩挲柔軟似花瓣的唇,瞇起的藍眸裡有激烈燃燒的慾望。
三年前他在日本受傷,在知道芷瞳被日本警方帶回台灣時,他幾乎失去理智的要前來台灣。罔顧身上嚴重的傷勢,他與雷厲風不停爭執著,兩人甚至大打出手。雷厲風的硬拳頭把他的理智打回腦袋裡,終於看清要到台灣必須從長計議,不然一旦踏上那兒,別說是奪回他美麗的女奴,他大概會在第一時間內就被當地的警方給逮住。
他曾經企圖忘記她,用酒精麻醉自己,成為更加冷酷的罪犯。部屬們送上一個又一個絕世的美女,他卻無法動心。心裡已經被那個沉默卻美麗的女奴給佔據,他沒有辦法碰別的女人,只覺得厭煩。
三年來他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從遠方窺探她,知曉她的一切。直到前不久一個難得的機會他才能夠甫來台灣,奪回屬於他的女奴。他不停說服自己,三年來的處心積慮是因為他要屬於他的奴隸再度回來。
他買下了她,擁有她的身子以及她的心甘情願。而屬於他的東西,他絕不會放過。
芷瞳倒吸一口氣,驚駭的看著他。就像是初見面的那一晚,她仍舊被他身上的黑暗力量給震懾,這些年來的逃離都是枉然,再次見到他時,她注定要被拖回屬於他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