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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頁

 

  「芷瞳,冷靜些,聽我說,你必須到殿堂去,只有去那裡你才有機會活命。」他吼叫著,蓋過喧鬧的聲響。

  在門後聽見她的哭喊聲,心中有種甜蜜又苦澀的情緒。竟在生死關頭才看清她也是對他有所情意,他如願的得到了她衷心的愛戀,這算不算是死神在收回他這條命之前,所給他的一點報償?

  「不,我不離開這裡。」她用盡全力貼附著木門,想要再緊貼一些,像是這樣就能夠再靠近他一些。淚水漫流在木門上,緩慢的流下,然後逐漸被高溫蒸發。

  他在門的另一面,絕望的歎息著。「你必須離開這裡,否則我的苦心就白費了。」

  他同樣緊貼著門,幾乎願意付出一切,只求能夠再看她一眼。兩人隔著木門,心卻是相依的。「到安全的地方去,否則我們兩個會一塊被燒死在這裡。」他命令道,不容許她反抗。

  芷瞳顫抖著退開,用手背擦拭著怎麼也停止不了的淚水。在聽見他的吼叫之後,理智逐漸穿透傷痛的迷霧,她好不容易能夠冷靜思考,明白他所言不虛,繼續待在這裡,就只會成為火窟鴛鴦。

  「你等著我,我去找人來救你。」她匆忙的說著,退開數步後再度回來。

  小心翼翼的、非常謹慎的,她輕輕的在木門上印下一個吻。

  這是她給他第一個心甘情願的吻,而她心中害怕這極可能是他們的訣別之吻。

  「別再回來了!」他在門後狂喊,眼看著火焰逐漸逼近。

  芷瞳摀住耳朵,不願意聽他最後那些要她遠離的嘶吼。她一定要救他,不能放他獨自一人在迴廊中。淚水朦朧了視線,她的心好疼,疼得幾乎無法呼吸,躲過無數崩塌的石牆,她往殿堂奔去。

  然而,她在殿堂中看見的只是更多更可怕的景象。瓦雷斯已經接近全毀,殿堂內聚集著驚惶失措的人們,在死神之前醜態百出,許多的傷者與死者,交織出一幅亂世的光景。

  芷瞳找尋到了東方傾城與雷厲風,想要從他們那裡得到幫助,卻發現所有人都已經自顧不暇。沒有人可以幫助她,在如此驚險的時刻中,殿堂內的眾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逃竄著。

  她愣愣的看著手上的鮮血,想到他身上為了要保護她所受的刀傷,身上的血不僅僅是她自己的,還混合著他的。他可以為她而不顧生死,為她而犧牲性命……

  她無法再思考,只能想著必須前去他的身邊,在發現無人可以幫助他時,她瘋狂的掙脫傾城的手,在傾城的眼眸中看到與自己相同的掙扎。

  這世上,誰真的懂得誰的掙扎?然而,她的掙扎結束了,她只想著要再見到卡瑞洛。

  芷瞳頭也不回的奔入火窟,奔入焚燒罪孽的硫磺火湖中。她只記得他眼眸中悠悠的藍色,知道自己愛上了惡魔,從此就要跟他一塊沉淪在地獄之中……。

  火焰封住了迴廊,分隔成兩個世界。

  第十一章

  火不停燃燒著,罪惡的城堡崩毀了。

  記憶像是走馬燈,在腦中盤旋著,許多人、許多事悄悄出現,輪番上演之後,冉冉而褪。她彷彿在火光之中看見過往的諸多事情,一件件的浮現,讓她再次經歷那些驚心動魄的過去。

  芷瞳緊縮著身子,因為吸入過多濃煙而神智不清。她能夠聽見火焰舔食萬物的聲音,四肢被高溫滲透,只是流著汗,虛弱而乏力。火窟的溫度太高,而她無法再前進,更別提是找尋到卡瑞洛,心中的驚慌逐漸轉變成絕望。

  不能到達他身邊,跟著他死在同一個火窟中也是好的。他原本就是個難以被饒恕的罪犯,她因為愛上他而深受煎熬,永遠也無法認同他的世界。就像是她在最後對傾城所說的,死亡對他們而言或許將是最好的結局,至少她可以不再痛苦。長久以來,她總為了心中的情愫,以及所謂的道德良知在掙扎著,而如今她的掙扎結束了,她選擇與他共赴黃泉。

  女人其實一生最奢侈的,就是擁有一個深情的男人。縱然他如此霸道而邪惡,甚至曾經為了保護自己而恣意傷害她,但他卻是以他的方式在乎她,在最危急的時刻總會最先選擇保護她,不在乎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

  世上哪個男人可以為她如此?

  她找到這麼一個男人,但是他卻是個可怕的罪犯,這該說她幸運或是不幸呢?

  芷瞳在濃煙中閉上眼睛,感覺神魂像是也要隨著輕煙飄蕩到九重天外,她的神智逐漸變得模糊,又甜又苦的液體漫流在心間,她知道自己得到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愛情,卻又得到同等的煎熬與危險。

  若是一切就如此結束,那麼她也將帶著笑容死去,至少可以肯定卡瑞洛不會放過她,絕對會在另一個世界等待她的到來,再度掌握她的愛恨。

  胸口的疼痛稍微減輕了,她雙手護著胸口,像是一個空虛的擁抱,在濃煙之中墜入深沉的昏迷。

  早就該知道瓦雷斯是一個罪惡之城,在製造過許多罪孽後,終究會道來天譴。這個古堡的被摧毀,「暗夜」組織的支離破碎,並不是一件太讓人意外的事情。

  同樣的,也該知道再嚴密的掃蕩也會有漏網之魚,天譴可以懲罰大部分的罪犯,但總會有某些罪犯有著最驚人的能耐,像是被惡魔賦予了生命般,難以被消滅,仍然繼續存活著。

  她在三魂悠悠、七魄蕩蕩的時候,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呼喚。低沉粗啞的聲音裡帶著無限的焦急,四周不再懊熱難耐,反而變得冰冷,她忍不住顫抖。

  那會是他的聲音嗎?他的聲音從來都是醇厚低沉,帶著旁人不能拒絕的氣勢,何時曾經如此的緊張憂心過?她無法想像他擔憂的模樣,那與他不可一世的霸道不合。

  原本想就如此死去,然而他不允許,硬是將她從死神的手中奪了過來。她愛戀上的竟是這麼強大的男人,就連死神都不得不鬆手,不敢與他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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