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勉強舉起手中的槍,瞄準芷瞳。她緊咬著唇,想在清醒前至少撂倒一人,但是卡瑞洛不給她任何機會,在她舉起槍的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上前,輕易的奪下她手中的槍枝。
過多的疼痛讓她昏眩,最後她只能軟軟的倒在沙地上,讓鮮血浸濕了柔細的白沙。
芷瞳的身子仍在顫抖著,就連卡瑞洛將她擁進懷抱,她也仍舊顫抖不休。她剛剛親手殺了一個人,殺了一個執行正義的使者,雙手沾惹罪惡的血腥,從此之後再也洗刷不掉。
「你到底在做什麼?」他心疼於她的顫抖,盡力想安撫她。
她的行為給予他強烈的震撼,在月光下看進她滿是淚水的烏黑眸子,知悉方才見到了一項最艱難的決定。要從來心地善良的她舉起刀子殺人,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然而她心甘情願的舉刀,全是為了他。
「從此之後,我再也回不去了。」她喃喃低語著,緊靠著他,將他當成是今生最後的依靠。她伸出雙手,愣愣的看著上面的血跡。「我跟你是同樣的人了,都背負著罪惡,再也不能回到原本平順的生活。這是我的決定,我的掙扎已經結束,再遠再苦我都要跟著你。」她低喃著說出今生最重大的決定,明白再也沒有退路。
終於承認她願意跟隨著他離去,即使從此要看盡他殘忍的生活,她也情願。舉刀殺人的那一瞬間,就等於是否定了過去的一切,願意接納他的生活方式。
能夠陪伴在他身邊,她哪裡都願意去,就算是必須在地獄中沉淪,也仍舊甘之如飴。
「你不能跟隨我走。」卡瑞洛仍在掙扎著,妄想要讓她跟隨,卻又擔心著她。
她淡淡的笑著,淚水恣意漫流。「我不願意時,你囚禁我。而如今當我願意留在你身邊,你反倒要送走我嗎?你的眼睛迷惑了我,早就讓我深深陷溺,難道你一點都不知情嗎?」她帶著淚問,不願意放開手。
如此就是她的一生了,在經歷風險之後,重新安穩地依偎在他懷抱裡。
卡瑞洛捧起她的臉龐,像是捧著最珍貴的珠寶,雙手在顫抖著,他難以確定瀰漫在眼中的水霧是什麼。「我不應該答應你的。」
「你不願意?」她輕柔的問著,屏息等待著。
再也忍受不住那些煎熬,他怎麼能夠捨下她?卡瑞洛狂喊著:「該死的,我願意,我當然願意。」他的聲音迴盪在森林間,像是一項攸關今生的許諾。
「那麼就帶我走,隨便到哪裡都好,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能夠安穩。」她攀附在他胸前,緊閉上雙眼。
從羅馬月夜下開始的衝擊情緒,在今夜得到最後的定案。他們是注定相屬的,縱然世界都崩毀,還是必須相依的走完剩下的旅途,不管眼前有多少凶險,有了彼此就不再孤單。
謹慎而神聖的,他在她唇上烙下一吻。緊緊的擁抱著她,高大的毒梟,以及他嬌小美麗的女奴,走進幽暗的森林,走向等待著他們的牧師,也走進了難測的未來。
天邊的冷月微微的傾斜,在無人看見的時刻,成為一朵有些憂傷、卻十分美麗的微笑。
尾聲
惡魔是永遠存在的。
縱然「暗夜」被掃蕩,而其中重要成員如牧師,以及卡瑞洛卻僥倖逃過一劫。牧師在中東凝聚勢力,打算準備妥當後,再度掌握先前的權勢與兵力。
而卡瑞洛回到意大利後,果然面臨了眾叛親離的處境。所有人以為他再也不能振作,卻沒想到他竟在短短五年之內重新奪回地位,仍舊是那個無人可以侵犯與制裁的毒梟。
只是不同於五年前,他身邊多了美麗嬌弱的連芷瞳。傳聞中暴躁易怒且殘忍無情的卡瑞洛,就只會聽從她的話,有不少人就是憑著她的幾句話,在盛怒的卡瑞洛手中撿回一命。
她在掙扎之後放棄了原有的一切,選擇與他共同沉淪。
不論是地獄或是硫磺火湖,即使刀山油鍋,她都不會離開他。她選擇了與他共同墮入罪惡之中。
從此兩人不曾再涉足亞洲,卡瑞洛一生專注的對待芷瞳,而他最摯愛的女人一輩子沒有替他生下子嗣。
無人可以制裁惡魔,而上蒼用它的方式給了他們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