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於無奈,嬋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領著楚浩雷往外走。
其實,不能說她不情願,她只是怕;怕這個身行高大、眼神銳利的男人。嬋娟從未如此強烈感覺到一個男人所散發出來壓迫感,彷彿她太在乎他了,那種在乎的心態變成她的心理負擔,令她無力承受。
兩人一直走到屋外,夜涼如水,浩雷微濕的發在風中飛揚,加深了他不馴的形象。
「我想向你買一樣東西。」他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的心輕輕悸動著,從與他見面後心中某種沉睡的記憶就慢慢被喚醒了,在兩人獨處時,那種奇怪的感覺更是明顯,嬋娟努力把那種感覺推開。
「這隻玉鐲?」她微微揚起手腕。
浩雷點頭,伸手想拿口袋裡的空白支票,遍尋不著後才想到,那張支票因為剛才落水已經糊成一團,不知道塞在他那堆濕衣服的哪個口袋中。
「很抱歉,我不打算賣這隻玉鐲。」嬋娟幾乎沒有考慮的說。
浩雷看著她,不會吧!怎麼這隻玉鐲又落到一個固執的女人手上?本以為她會比蘇戀荷好應付,卻在接觸到她的眼光後變得不確定,該不會是他真的和這只鐲子沒有緣分,轉了兩個主人,仍然沒有一個考慮將鐲子賣給他。
半途而廢不是他的風格,浩雷不信自己鬥不過這個女人。
「價錢隨你開。」他簡單的說。
嬋娟淺笑。「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我並不缺錢用,再說,我很喜歡這隻玉鐲根本不考慮將它賣出。」夜風吹過她的衣衫,霎時掀起一陣紅色的絲浪,衣袂飄飄的她,彷彿不屬於塵世。
像是一縷不知名的魂魄,為了一踐前生的誓言,穿越九重天,不理陰陽、不論生死,千里來相會……浩雷心裡突然出現這個想法,不由得眉頭緊皺。
好像從一看見她,心中就湧現一些奇怪的想法。是因為穆嬋娟的古典神態令他胡思亂想嗎?還是有什麼潛藏的神秘因素在兩人四周徘徊,令他的理智一再失控?
「你不必這麼快回覆我,稍微考慮一些日子吧!」他把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踢到一邊。心想,可能是因為剛剛落水,受了點風寒,所以腦袋有點不清楚吧!
「不用考慮,我現在就能回答你。」
浩雷只是搖頭。女人!固執的動物,真不知道她們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用理、用利都不能打動,抱著那隻玉鐲,硬是不放。
「今晚就依你吧!我不想再浪費精神爭論這些。」他說道,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魔術般的柔和了他冷硬的表情。「而且這裡是你的地盤,在這裡和你爭論太不智了,我可不想再落水一次。」
嬋娟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有一剎那的失神。
「不過,我要強調一點,我不會放棄的。你不將玉鐲賣給我,就準備習慣我的存在吧!我將會不時在你身邊出現,直到你煩不勝煩,受不了把玉鐲賣給我為止。」
「哇!緊迫盯人的戰術啊!」她眨眨眼睛。
「這是你逼我的。」浩雷聳聳肩,一臉似笑非笑。
原來這個男人還有一點幽默感啊!嬋娟驚奇的發現,他應該常笑的,笑容讓他顯得年輕許多,一張臉也不會冷得像石雕似的,令人難以親近。
「你也把這招用在蘇戀荷身上嗎?」見他點頭,嬋娟不由得笑道:「結果還不是功敗垂成。她寧可把玉鐲送給我,也不願賣給你。同樣的方法你還敢再用?」
「或許因為對像不同,事情的結果也會有所不同。」浩雷說道,看著眼前這個與月光融為一體的女子。「我恐怕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注定受你們這些女人的氣,為了一隻玉鐲,竟費盡心思的在你們身邊轉來轉去。」
「哈!你是倒霉了八輩子,才會拖到今世才遇見我。若是你命中福星高照,早在前幾世我們就該見面啦!」嬋娟眨眨眼,開玩笑的說道。
浩雷抖了抖身子。「早些和你見面,早些受罪嗎?謝了,我可不想一天到晚落水。」
嬋娟瞪他一眼,卻也忍不住笑出聲,楚浩雷頭上頂著一張荷葉的模樣又出現在她腦海中。或許她與他真有那麼一點微妙的緣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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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的夢境,睡睡醒醒間,那些記憶、那些愛戀,彷彿穿過數百年的時空,浮現在她眼前。
她是一個紅衣女子,一身邊塞銀飾,雲鬢間插著細簪,腕上懸著那只紅玉鐲;柔軟的緞子在風中輕輕舞動,美麗的令人不敢逼視。
眼前是一座縹緲不知名的山,終年被罩在雲霧之中,亂石奇樹,像是有仙人居住似的,神秘得令人想一探究竟。
她不是來尋幽訪勝的,而是被人硬拖上山來採草藥的。
把手中大大的採藥籃拋到一旁,她不高興的坐在一塊岩石上。
楚霽雲硬拉著她上山採藥,卻不讓她有機會換下這身衣裳和繁多的首飾。又不是出來遊湖賞花,穿著這身行頭幹嘛啊?她恨恨的四處張望。
看吧!不出半個時辰,這件衣裳就全毀了。她心疼的看著袖口的湘繡,沒想到自己花了好幾個月才繡完的衣裳,卻因為楚霽雲而毀於一旦。
愈想就愈生氣,說什麼峭壁那裡危險,不懂武功的她過去會有危險。仗著輕功卓越,楚霽雲一下子就溜得不見人影,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而方才在採入藥用的赤瓊花時又不小心扭傷了腳踝,疼得她直冒冷汗,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脫下繡鞋,她仔細的看看紅腫的腳踝。
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她知道是霽雲,卻賭氣的不回頭。
「水月。」他喚道,低沉的聲音隱含著愛憐。
她仍舊揉著自己的腳,裝作沒聽見。
「在發愣啊!沒聽見我叫你嗎?」他輕笑問道。
水月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瞅著他,心裡又怨又氣。
「聽見啦!」她沒好氣的回答。